秋实怒斥,情急之下竟甩出了腰间的钢鞭。“啪!”
鞭子似一双吃人的血手,刀子一般径直冲向那人的脖子。那人大惊,顿感不妙,连连后退,可鞭子依旧不依不饶。纠缠不下,那人转身扔了一团黑烟,冲秋实诡异一笑,“小白姑娘,来日方长,今日我算是领教了你的本事,我们以后少不了碰面,呵……今日险些打断赵老板的手,是在下鲁莽,如果想寻仇,对门那家新开的胭脂铺子随时欢迎,告辞!”
那人转身一跳,又是一团白色烟雾散了出来,碰的一声,在空气中炸开了。顿时一股呛人的味道冲了出来,秋实拉走了赵遮掩面往后院跑。赵遮惊吓的脸色发白,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流淌。他吃惊望了秋实许久,才粗粗喘息问她,“这人是谁,什么来头,我以前没见过。这……难道他在之前李大娘开的那家铺子又做了胭脂店?”
秋实不明白的摇头,收了鞭子后问他,“可受伤,可中毒?”
赵遮活动活动手臂,都摇头,“我没事,就是吓坏了我。哎,这什么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这种人江湖上多着呢,只不过在京都城还算都比较讲究体面,这人自称是外地人,来这里做生意,已经观察了她三个月都没开张,甚至对门的胭脂店都没做任何改变,窗户破损也只挂了一块黑布料。这人如此淡定做法,不似做生意的更像是跑江湖来寻仇的。闻着身上烟雾的粉末味道,忍不住想到了自己之前做的那两枚炸丸,只是这个药粉效果稍逊。她的东西很少有人能学来做,就是吴冲也在半年之后的今日才研究出她胭脂做法的其中之一来,毒药计量更诡异,更是无人能模仿。可如今这人扔出来的烟雾粉末却与她的炸丸相似更高。不由得,她想到了之前在太子妃杜娥那边拿到的那一刻胭脂。秋实有些后怕的吃惊。“小白,我先回去,你在这里收拾一下,晚上我叫人去给井危送消息,看看他那边的人有没有什么消息,你先别着急,这种人在京都城也长久不了,做生意都讲究和气生财,此人却是个点着就炸的炮竹,哎,可吓死我了,亏的你当时反应及时。我先回去了,小白!”
秋实点点头,叫掌柜送赵遮出门,她则收拾了一下东西又回了家中。周姑姑没在家,秋菊也拿走了自己习惯挂在身上的小布兜子,看样子是外出玩去了。秋实一个人锁在了房中,开了之前锁在柜子里面的木板。木板上还是之前自己才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雕刻的木刻,现在已经落了灰尘。她用手帕擦拭干净,盯着这花又看的愣神。这个东西到底出自谁手?太子妃之前提醒她,难道说的就是这个人?太子妃又是如何知道会有这样的人出现?难过与宫里的人有关系?回来后她问过井危,那个钱大人牵扯过什么冤案。井危只告诉他,在京都城或许只有俩个有钱人,一个姓秋,一个姓井。但在外地,有钱人可能姓李,姓王……那钱大人就是当年参与陷害一桩冤枉的主谋,背地里拿了不少好处,如今虽然仍然是二品大员,但家缠万贯,早已经富裕的流油。皇帝之所以收到消息才那么迟赶过去,就是想借刀杀人,顺便搜刮钱家的银子。当年那冤案皇帝亲自经手,弄虚作假已经十分在行。在如今边塞吃紧,民不聊生的年代,他又岂能会放过一个有钱人?秋实当时气不过,差一点提了刀子去宫里刺杀。若非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理智,怕是自己也真的就不顾阻拦杀进了宫里。但今日这件事,她不能不早做准备。日头渐渐落了下去,外面天色黑了下来。周姑姑还是没回来,秋菊也没回家。家里的丫鬟家奴们也都临时告假,偌大大院子只剩下她一个。月上树梢头,她从家里的后院出来,已经换了夜行衣,黑纱蒙面。她纵身越上高墙,几个起落就到了城门外的小河边上。之前在胭脂店与那人交手,扔出去的烟雾粉末留了痕迹在身上,只需要用她自己特有的胭脂做一点溶解就可以千里追踪找到那人的老巢。一路顺着烟雾粉末的痕迹追踪过来,最后落到了城外的一片无人烟的河边上。河面上有一只不大的扁舟。她盯着观察了会儿,纵身跳下河池,一口气游去对面。人才冒头,就瞧见了正对着河水的山庄大门。山庄很大,盘踞在山坡上,像一条巨大的吞噬人的巨龙。此时的山庄里零星亮着灯光,门口护卫森严,两排守卫手握钢刀矗立在门口。秋实翻身从后山顺着墙壁而下,几个转身跳跃就到了内宅。她当机立断,藏身去了假山石背后,打算找到了人就立刻离开。却不想,双脚才落,就有两道身影渐渐移动而来。其中一人,身穿白衫,足落无声,说话声音很柔,很轻,“庄老,实在对不住,深夜打搅您休息。”
她透过假山上的洞口望过去,一翩白影映入眼帘,是个俊朗的少年,唇角挂着隐秘的冷笑,双眼含星,眉目如墨,绵绵儒雅中却总透着一丝寒。竟然与井危十分相似。秋实惊的差一点呼吸变重,险些暴露了自己。那人……是井危?可又不是。庄老笑着说,“呵呵,莫要客气,本是我分内之事。本不过是我们内部商量的事情,那老杜实在不给面子,我只好出面。”
“那晚辈就先在这里谢谢庄老了。”
庄老呵呵一笑,宽慰一般拍那男子肩头,爽朗的笑声像是爆发的空灵野兽,“井危啊,你真是客气了。这件事其实跟你井府并无关系,只是有些人不知道好歹,总想挑头办点大事儿。你放心,我会回去处理这件事的。都是同行,何必较真,是……谁?”
秋实大惊,身子微动。猛然!一记飞刀射了出去。秋实紧张到呼吸一窒。却听见身后不远处的树干上一声闷哼,“咚!”
一个黑色人影落了下去。跟着,庄老肥胖的身子瞬移了过去,低呵了一声,“何人?”
那人从地上吃力爬起来,满嘴鲜血,扔出一把冷刀子,二话没说跟庄老打斗起来。打斗之中,老者冷斥,“区区无名杀手也敢深夜来我山庄闹事。来人,一个不留。”
话音未落,从内门处齐刷刷的冲进来十几个护卫,把那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拿钱办事,管你是谁,交出……呃……有埋伏,撤……”说罢,更多黑衣人竟从天而降,一闪多了十几个。庄老被团团包围,可院子只能进不能出,唯一出口已经被杀手堵住,双方恶斗,一时之间纠缠不休。井危却只安静站着,不曾上前也不曾退后。他只是盯着黑夜里一处漆黑的地方不眨眼睛的往前慢慢的走。秋实团成了一个球,把自己藏在最阴暗的地方,呼吸也渐渐要停止了,只一双黑色眼睛在夜空里来回张望。除却庄老的打斗声,她这里安静至极,落针可闻。可就在她以为已经安全的这个时候,陡然一记冷刀直奔额头。嗖!秋实额头前面的枝条被应声斩断,跟着刀子横切,再一次逼近她的脸。她在这里藏不住了,左右躲闪不开,只好闪身跳出去。两人一打照面,互相都顿了片刻。秋实盯着井危的脸,轻轻蹙眉。井危冷漠目光扫过她的眼,满身冷凝杀气。僵持中,秋实想拖延时间找机会立刻逃出去。哪知道,黑衣杀手不敌庄老的护卫,已经被斩杀大半。她不早早脱身怕,是也要被困在这里了。秋实一记甩手,嗖嗖十几毒针飞出,转身爬上高树,窜天一样向上攀爬,想借力摇晃飞身跳到高处翻墙而出。却不想,井危竟然悄无声息紧跟其后,两人距离不差分毫,刀子也已经送到了秋实跟前,往前一伸,斩断了她面巾后的死扣。哗啦!面巾开了。黑夜里她一张白净的脸,普普通通,扔到人群中就辨认不出的那种。秋实狠狠皱眉,怒瞪井危一眼,深吸口气,当下立刻运足了内力送出去一掌,拍向井危的肩头。井危转身躲开,错开后退。秋实见机会正好,借力抛向空中一只黑蛋,咣当巨响,呛人的烟雾飞散开来。黑衣人躲闪不及,纷纷倒地被抓。庄老在抓人之时也中了招,捂着口鼻还是被呛的头晕眼花。井危单手附立,立刻收了长剑,轻轻咳嗽了两下。趁乱之际,秋实立刻飞冲而去,躲进山林不见了影子。回到家中的秋实坐在凳子上好似被盯住了木头,只一双眼睛在动,呼吸都变的轻浅。那张脸就是化成灰她都不会看错。可那人又不是井危。夜色也深,她看不出对方食肉易容,可那感觉太像了。秋实无法确定到底怎么回事,只觉得浑身恍惚,一身无力。陡然,身后的房门被人推开。秋实惊的站起来。井危一身狼狈的走了进来,“秋实,你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