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楼之下，摇椅上的老人双手搭于小腹之前，闭眼假寐。
身后、身着修身长裙的夏清读踱步而来，美人儿曲蹲在老人身边，不出声轻唤，也没有轻摇老人的麻袖，只是微笑望着老人。
仿佛小时候她躺在院子里数着星星，旁若无人地专注。
人儿曲蹲一刻钟后，老人嘴角轻轻勾起，随后抬手在夏清读的光洁脑儿上轻轻一敲，夏清读这才撒娇地扯了扯老人的袖口。
“师父，清读知道您老手里跌打损伤的药多得是，就给夜公子用点儿嘛。”
夏清读一开口，没有希望老人去原谅谁，而是为夜执阳求药。
“让他躺会儿，省得开口讨人厌。”
老人手指弹动着椅柄，笑说道。
老人在子孙辈儿面前，似乎很喜欢聊天，这与对莫子扬和夏城祖命令式的对话截然两异。
“这个…夜公子平时话也不多嘛，再说回山上，他哪儿敢在师父面前造次？”
不清楚老人这话说的是夜执阳还是莫茜，夏清读盈盈一笑，转眸看到莫茜朝她这里走来，又连忙板着脸道：“你过来做什么？如果不是你这疯丫头，师父能再出手教训夜公子吗？”
“本来师父昨天下午惩罚过夜公子，他老人家就够心疼的了。”
夏清读提了些声音。
距离二人五米时，莫茜彻底懵了。
这女人刚才不是在给自己打掩护吗？说把自己卖了就卖了？
转念一想，夏清读这话的确是在帮自己。
“嗤。”
怎料美人儿这话道出，莫茜还没说什么，老人先自顾自一笑。
“唱双簧？小扬和小祖已经在师父面前演了一辈子了。”
他已经看了百年，相比之下，夏清读和莫茜的演技实在稚嫩。
不对，是压根儿没有演技。
闻言，二女倾色脸蛋儿当是一红，而后就将莫茜半跪在老人另一侧，轻轻摇晃着老人手臂。
“是茜儿今天太蠢了，要不然师父也不会惩罚执阳哥哥的。”
“可、可就是茜儿气嘛，茜儿最受不了别人在暗中嘲笑我，而我还被蒙在鼓里。”
小女儿家对老人发起牢骚。
“呃~”
另一旁，夏清读呆呆望着莫茜…师父他老人家今天是说过只知其事，不知其名，莫茜是到现在还以为师父什么都不知道吗？
“茜丫头想知道的具体一点儿？”
老人突然诡笑道。
“嗯？嗯。”
莫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丫头距离茜丫头很近。”
莫茜表态过罢，老人还真就道出一点儿有用消息。
这尊海市小魔王嫩唇微张。
很近？
是身边，还是文枕儿？
“点到为止，但是…”
老人轻轻顺着莫茜的青丝，笑道：“到这一步，茜丫头就不能再抹杀那个丫头了。”
“这、”
瞬间锁定二女的莫茜一愣：“为什么啊？”
就在刚才，莫茜都决心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了。
“茜丫头要是在此次上山之前能寻得那丫头，杀了就杀了，可师父惩罚了那废物之后，这件事儿就有说法了。”
老人道：“他觉得自己已经受过惩罚，在真正的错误还没有发生之前，如果茜丫头执着如此，到时候犯错的就是茜丫头。”
“可良心一辈子难安的就是那废物。”
“他的路还很长，道心受阻并不是件好事情。”
这位步入轮回的强者最终解释道。
听至于此，莫茜与夏清读皆是睁大眼珠子…那她们道心受阻就可以了？
“你们还不算，师父说了，这并不是真正的错误。”
怎知老人一眼就道破了二女心思。
“那师父为什么会当着执阳哥哥的面儿，让我们杀了那女人啊？”莫茜木讷道。
老人淡然一笑：“用来压制那废物反骨的。”
“再者你们两个丫头心有郁结，不当着你们的面儿再敲打敲打他，你们的气能顺过来？”
意思依旧是那个意思，可掩着不说是一回事，摊开来讲又是另一回事。
果不其然，这一次，夏清读二女就不说话了。
“那丫头暗中看着你，茜丫头反过来看着她就是了。”老人又点了点莫茜眉心，说道：“那废物皮囊不错，以后这种事情多的是，难不成丫头还能气一辈子？”
老人最后宽慰道。
此次这事儿，但凡没有夜执阳是他养大的这个条件，只是他的小师弟的孙女儿喜欢的男人有劈腿迹象，他不知道则已。
知道了，连青年带丫头，这会儿已经在肚子里投胎转世了。
可是，事实便是他也有些无可奈何。
“狐狸…夏清读也生闷气呢，师父干嘛只说茜儿啊？”
在老人一番劝解下，莫茜的心思似乎转得很快，但是脑筋儿一转，女孩儿又瘪起小嘴，连带着夏清读也要拖下水。
夏清读思绪第二次宕机…果真是个猪队友。
“你们两个丫头…最好不要活成一个人，要不然你们会活得很累，而且…对那废物也是一种负荷。”
孰知老人再是饶有笑意地点了点莫茜的小脑袋。
莫茜眼眸微眯，转即呡嘴道：“可、可茜儿总不能一直在执阳哥哥身边这么闹腾下去吧。”
她知道老人在说什么。
在夜执阳身边，有一个心思深沉的夏清读就够了，可另外一个也让夜执阳升起畏惧感，这就会让夜执阳活得更压抑。
但是，她不能让夜执阳一直觉得自己很闹腾吧。
“师父也没说让茜丫头一直闹腾下去嘛，只要…”
老人伸手在莫茜和夏清读脸上各点了点，笑道：“只要你们两个不同，就够了。”
“这个…”
莫茜抬头，正巧看到夏清读就在望着她。
四目相视，皆是古怪，但都识相的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谈。
有些事情，私下再说也不迟。
“师父，茜儿还有一事，想、想请师父相助。”
反正今天该惹老人家的也惹了，该道歉的也道了，到了这个份儿上，莫茜也就豁出去了。
“心有结症的事儿…苗疆女巫的法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然而不待有些难以启齿的莫茜鼓起勇气，老人哑然一笑，当场将此事揭开。
莫茜精致立体的小脸蛋儿顿时石化。
这是什么意思？
她没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