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裴很是发懵。
按说她和夏清读已经貌合神离很久了，二人之间的对话、联系，只保持在一个基本的水平面上。
怎么这个女人突然就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以夏清读的身份，钱裴自然理解她所说的‘外人’是什么意思？
“夏小姐这话严重了，听阳哥和莫大美女说，这都是老一辈人的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夏小姐和莫大美女自当遵守。”
钱裴想了想，她回答道。
“说得不错。”
倚靠着书房落地窗的夏清读点了点头，她又问：“那如果…给小裴一次和夜公子上床的机会，你会如何选择？”
进入书房不过一分多钟，夏清读第二次一句话将钱裴震在当场。
钱裴脸色变幻得厉害，她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夏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
文枕儿那档子事儿搅乱了她的布局后，钱裴觉得自己很疲惫，她很想休息一段时间，因此并不打算与夏清读绕弯。
“没有直接否认？这么说、小裴也是有这种心思咯。”
夏清读浅声一笑，她说：“小丫头胆子还是挺大的嘛！”
莫茜没有说话，这种心思，她二人早就清楚。
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钱裴攥了攥粉拳，她直视着夏清读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去年开学之前，莫大美女就知道我和阳哥在榆市这边的事情吧。”
“与其说是我主动找上莫大美女，不如说她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我？”
“嗯？”
夏清读脸上浮现一抹怪笑，她点了点头，承认了去。
“你哥哥和夜公子太亲密了，而且以你哥哥对你的宠爱，很有可能去做一些怂恿夜公子的事儿。”
“你和疯丫头都在文博学院，如果夜公子在疯丫头那里是一套，在小裴这里又是一套，这并不在我们的可控范围内。”
夏清读轻耸香肩，道：“而这，总归让我们有点儿担心。”
“夏姐虽然被那个疯丫头气到半死，可我们两个是从小一起打闹到大的，而且我们的婚姻大事，都系在同一个男人身上，自然容不得外人染指。”
承认到这里，夏清读又嗤笑一声，她说道：“小裴也不要觉得自己被夏姐和疯丫头欺骗了许久。”
“我们让你待在疯丫头身边，除了夜公子和你哥哥的关系，只要小裴没有反常动作，丫头也不介意与你成为朋友。”
“在考古界，能和疯丫头保持好关系，小裴的未来，还需要夏姐多说吗？”
书房里，夏清读话落后，钱裴终于不再掩饰自己在夏清读面前的乖巧，小女儿家脸色平静下来。
她说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小裴觉得呢？”
钱裴此刻的反应，才是夏清读预料的那样。
夏清读说：“去年给小裴和你哥哥一千万，说起来也就是试探一下你们兄妹两个的心性。”
“结果嘛…还不错。”
“之后就是你哥哥和孙厅长女儿结婚的事情，别说小裴不知道，你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哥哥，为什么能抱得美人归？”
“你哥哥跟着夜公子，享受着考古项目完成后的荣耀，孙天霖因为破获了长安鬼市连环凶杀案，而稳定了厅长之位。”
“你母亲秦霜，也在那四个家族的上市公司股票市场里，得到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好处。”
“至于小裴…你的样貌身段都不错，可你觉得，如果你没有和疯丫头走得很近，大学教授平时和你说话，还会客客气气？”
“你觉得那些京都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被你拒绝后，他们又为什么会不了了之地安静下来？”
夏清读的声音越来越轻。
她最后直言：“明面上，这么多的好处和夜公子有很大关系，可是…真正的原因却是因为夏莫两家。”
“这一点，小裴不会不知道吧？”
言至于此，夏清读直勾勾盯着钱裴。
被夏清读教训了一通，钱裴的小脸蛋儿已经一片煞白。
从去年高考结束到现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兄妹二人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变化太多，就算是她，都觉得各种不真实。
可因为夜执阳，她除了要提防莫茜和夏清读，也无心再思考别的。
现在夏清读却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拨开葱瓣儿，真实的情况刺激得她鼻尖发酸，眼眶通红。
夏清读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无法反驳。
二女对视许久，最终，钱裴舒了一口浊气，她说道：“所以…夏小姐是想收回赠与我和哥哥的一切？”
小女儿家话落，又不解道：“不过，我和哥哥应该没有触发到夏小姐暴怒的条件吧？”
“没有吗？”
夏清读对着楼下的方向努了努嘴，她问：“大半个月前，夏姐和疯丫头通过一次视频电话的事儿，小裴应该记得吧？”
“嗯？”
夏清读这么一说，钱裴又懵了。
女孩儿皱眉说道：“就因为我没有阻拦下莫大美女，或者是替夏小姐劝一劝她？”
“要是这样，夏姐也不至于和小裴聊这么多。”
夏清图低头扶了扶美甲，她说：“你应该怂恿过疯丫头吧，哪怕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模棱两可？”
钱裴觉得四肢有些发凉，她记得自己当时说过：你莫大小姐和夏小姐应该都很清楚彼此才是。
并且她在莫茜眼前详细算过考试途中，会有五天时间的空余。
凭心来说，她是有让莫茜跟她一起回长安，将夏清读和夜执阳这趟浑水搅得更浑的意思。
不过这都是她当时脑子一热，随口道出的想法。
再者夏清读和莫茜本就是一对拆不散的冤家，她们闹归闹，并不会有多大矛盾。
莫茜可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点儿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小心思，竟然让夏清读当着莫茜和夜执阳的面儿，亲自约她聊一回。
“这么说就是咯。”
莫茜的神色转变得非常隐晦，而且极快，但夏清读询问过后，那双极是好看的桃花眸子，早已寸目不移地盯在小女儿家脸上。
女人的心思是非常敏感的，无疑，钱裴已经告诉了自己答案。
钱裴冷着脸说：“我认为自己当时并没有怂恿莫大美女，而且这对于结果重要吗？”
这一次，夏清读笑了。
“疯丫头迟早会成为夜公子的女人，以这种结局来说，不重要。”
“可是…相信夏姐，但凡疯丫头这次运气很好，你和你那哥哥就会知道…”
“现在的美好生活，对你们挺重要的。”
夏清读话落，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声响。
打开书房门，美人儿精致的脸蛋上，又浮现一抹只在夜执阳面前绽放的可人笑容。
身后，钱裴身冷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