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辛苦你了。”宋海儿上前拍了拍沈阳春的肩膀,语重心长:“沈兄,你放心,过几日我会补偿你的。”
“怎么补偿?”沈阳春满眼期待道:“该不会是以身——”
话还未说完,一杯冷茶落在他的衣襟上。
王云昭手拿茶杯,面无表情:“抱歉,手滑。”
沈阳春:“……”
他站起来拍了拍衣襟,撇嘴道:“开个玩笑而已,王兄何必那么恼怒。况且就算我说,你家小娘子也不肯。”
王云昭的脸阴阴沉沉,背着手回到里屋。
宋海儿只当他又开始闹脾气,捂嘴笑道:“沈兄,以后这种混账话还是少说为好。我家相公若真是恼了,泼的可不是茶,而是硫酸了。”
“硫酸是什么?”
“能烧了你的脸的玩意儿。”
沈阳春脸色大变:“王兄不会吧……”
“你可以试试?”宋海儿呵呵一笑:“先不闹了,麻烦沈兄帮个忙,带我去一趟你祖母那,我顺便把人领回来。”
待身上衣物干了些,沈阳春领着宋海儿回到了沈府。
沈府规模不太大,但也是个三进院落。这院子早些年买了便空置下来,方便沈家回京探亲时住着。
沈老太太正在晒太阳,头上还包着棉布。
本想着借自己身体不大好在路上耽误些,给大孙子和宋姑娘制造机会,却不想假戏真做,真得了头风。
唉声叹气时,沈阳春进了门:“祖母,好些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沈老太太叹气起身,见到宋海儿跟在孙子身后一同进来,两眼顿时放光:“诶呀,宋姑娘也来了?快,看茶!”
丫头们手忙脚乱沏了茶,宋姑娘笑着坐在沈老太太对面:“沈夫人可好些了?”
“好多了好多了。海丫头,你也真是的,这么久都不来看我老婆子。”沈老太太嗔怪道:“可是忘了我这老婆子了?”
“海儿不敢。初入京有些事情需要打点一下。”宋海儿忙请罪:“这一耽搁,就耽搁到了今日,真是对不住。”
“罢了罢了,老婆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沈老太太道:“在京城可还适应?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要帮忙尽管开口,老婆子在京城还是有些人脉的。”
宋海儿推辞了一番,说要把齐敏带回去。
谁知听到这个名字,沈老太太脸色一沉:“海丫头,不是老婆子多事要插手你家事务,只是那齐敏,老婆子还是劝你一句,能趁早打发就打发掉。”
“出何事了?”
沈老太太虽然出身大家,但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下人犯错更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沈阳春叹了一口气:“你是不知道,从你先走一步之后,那丫头就跟丢了魂儿一样,整日浑浑噩噩不说,我祖母的头风就是因为她在祖母睡着时没有关窗给吹的。”
宋海儿略有些讶异:“可能是忘记了?齐敏也不是打小就会服侍人的。”
“若说这是不小心,那其他的事情——沸水沏茶直接给祖母喝,打翻饭菜,总是发呆又如何说?”沈阳春蹙眉道。
沈老太太提到这里就有些心梗,她对下人不算苛求,但也不能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吧?
若不是齐敏是宋海儿的人,她早叫人打发走了,又岂会留到现在。
“祖母,真对不住。”宋海儿道:“我这就把她领回去好好调教一番。”
齐敏此时已被关入柴房,缩在角落里。
听到木门打开的声音也没什么反应。
“齐敏?”宋海儿看柴房还算整洁干净,也给了被褥床褥铺在地上,旁边还有未动的新鲜饭菜,倒也放了心。
听到宋海儿的声音,齐敏浑身一颤,不敢置信抬头:“小姐?”
“你……”
还未说完话,齐敏忽然扑过来,带着哭腔道:“小姐,小姐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小姐不要我了!”
说罢,呜呜呜放声大哭。
这哭的旁边的沈阳春一脸莫名其妙。
“我说你这厮,我沈家是亏待你了还是怎么着,哭成这样是我们家虐待你了?”沈阳春脾气又上来了,呵斥道。
宋海儿抬手安抚了一下,微微蹙眉,道:“你跟我回去。”
“小姐,小姐这次不会再丢下我了吧?”齐敏抽抽噎噎,抹着眼泪:“我是小姐买下来的,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请小姐不要再打发我了!”
“嗯。”宋海儿应了一声,让沈阳春喊人带她先去梳洗一下。
“齐敏这几日一直关在这里?”宋海儿问道。
“欸,这件事你要怪就怪我。祖母本想着将养着也不算个事儿,但她总想往外跑,被我逮了几次。没办法,我就把她关着了。”沈阳春道:“结果弄得像我们家对她怎么样了。”
沈阳春有种“好心被当驴肝肺”的羞恼感。
“让你费心了。”宋海儿道:“过几日邢衷生辰,他应当也会给你递帖子。”
“邢衷生辰?”沈阳春也来了兴致:“他会邀请我们?”
“是啊,开心了吗?”宋海儿笑了笑:“你不是最喜欢热闹的地方?”
“这倒真是……不过,我来京城是念书的。”沈阳春的表情纠结了起来:“不知道祖母准不准我去。”
他完全是多心了。沈老太太压根没指望自己大孙子能获取功名,但若能攀个关系,还是相当乐意的。
回去时,沈老太太头风又发作,沈阳春留下来照顾,宋海儿带着齐敏先告辞,走了回去。
一路上,宋海儿没说话,齐敏更是大气不敢喘,从后面紧紧盯着她的后脖颈,但她脑子里却依旧是那张精致的面容。
“只要好好跟着那位姑娘,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那浑厚低沉,带着诱惑的声音不断回荡。
谁知前面的宋海儿忽然停住脚步,让齐敏一头撞了上去。
“小姐?”
齐敏抬头,见眼前是一间店铺,写着“蝶语轩”三个字。
“进去瞧瞧。”宋海儿道,一脚跨了进去。
齐敏紧跟其后,一进去,便被满屋的首饰晃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