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前头那是谁啊？”
簇拥在文玉蝶身边的，一个面容清秀但看起来有些尖酸刻薄的女子皱眉道：“是哪家的娘娘么？”
“娘娘？看着不像，就算不是娘娘，寻常刚刚进宫的贵人也不会穿得那么寒酸。”
“与我们一样吗？”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响起，大约因为今儿风吹得不错，那些贵女小姐们的说话声也顺风而来。
落入小昭的耳里就显得格外刺耳了。
小昭涨红了脸，这个时候，她的身份就格外尴尬了。
黛雪黛霜是个有眼力见的，远远看出文玉蝶身边的女子几乎都是文臣家的女儿，不论嫡还是庶。
那些深宫大院长大的女孩子，嘴皮子向来不饶人。黛雪凑近小昭耳边道：“小姐，咱们去别的路上走走吧。”
“是呀，看她们的人数，我们怕是挤不过去。”黛霜也跟着道：“不如换条路。”
“……好。”
小昭也有些心虚。
但文玉蝶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嘴角一弯：“她可不是父王的枕边人。”
“啊？”
贵女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浮现出了疑惑。
社交在京城很流行。
所以这些贵女小姐的闺中社交也很流行。
哪家生了几个崽儿，是男还是女，年龄多大，与哪家又是有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她们门儿清。
小昭看着不仅面生，而且……
“瞧瞧她身上穿得什么东西！”不知道是谁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其余人的注意力立刻放到了小昭的穿着打扮上。
打扮也是小姐们要学习的第一课，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什么衣服又有什么寓意。
就譬如今日，文玉蝶已经许久不曾召集这些姑娘们进宫玩耍了，前几日下了帖子之后，她们就卯足了劲儿在穿着上下了功夫。
既不能盖过公主的风头，也不能在别人面前落了下风。
是以今日文玉蝶穿着打扮依旧华贵，而身边的那些人穿的看起来朴素了一些，实际上暗藏玄机。
倒是将她们的气质衬托了出来。
虽不华贵，但充满了小心机。也不会抢了玉蝶公主的风头。
首饰自然也和衣服是配套的，不论是头上戴的，还是脖子上挂的。
阳光一出，那边就跟天仙下凡似的，冒着仙气儿光晕，看得小昭又羡慕又嫉妒。
京城的贵女，可跟瑶林的完全不一样。
小昭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这都是皇上前几日赏赐下来的，面料华贵，样式也是最新的，哪里有问题了？
黛雪黛霜互看一眼，纷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小姐，模样是不差的，就是穿衣打扮的审美观有问题。
身上只消有一件重点就行，要么是衣服，要么是首饰。谁成想，小昭就非要把一堆东西堆在自己身上。
头上恨不得有千斤重，衣服更是繁复复杂。
身为奴婢的，劝也劝了，说也说了，但是主子不听，她们又有什么办法？
然而主子出了事儿，奴婢也会被牵连，于是黛雪又道：“小姐，走吧？”
“……”
小昭不想走，但又没有勇气和她们正面对峙，犹豫了一下之后，她假装没有听见，转过身。
“所以她到底是谁啊？”
“穿的那么奇怪……你看她身上，什么都穿了……还是最新的样式耶，好浪费！”
“是啊公主，你说她不是贵人，咱们也都不认识，那她怎么在宫里闲逛？”
“她身边还有宫女呢！”
“也许是乡下来的？”
声音一句一句传入耳朵里，小昭的脸也越来越红。
到最后自己的身份竟被猜测成是哪家大人的乡下来的亲戚！
小昭有些愤怒！要论身份，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的公主！与文玉蝶平起平坐的那种！
黛雪搀扶着小昭，感觉到她微微有些颤抖，于是和黛霜使了个眼色。
黛霜也从另外一边驾住小昭：“小姐，咱们还是快些走吧，日头大了，晒。”
“玉蝶公主你别卖关子啦！”
那些小姐们可是好奇死了，作为京城独一无二的八卦天团，她们无法忍受这宫里宫外还有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怎么说呢……”文玉蝶抬手拢了一下发髻，看着小昭的背影似笑非笑：“其实我也不清楚她的身份。”
“啊？”
这么一说，那女子的身份当真可疑了。
有的女子大大咧咧口无遮拦，道：“是不是圣上的诞辰要到了，这姑娘是哪家娘娘的乡下亲戚，来宫里看娘娘们的？”
“你傻不傻啊？娘娘们的娘家人进宫也不见得有宫女陪着，一个乡野村妇，何德何能？”
“所以她到底是谁呢？”
“不管是谁，我可不想与那种人结交……看看她穿的，乱七八糟，成何体统！”
“是啊是啊，哈哈哈哈，头上也是乱七八糟的，好像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穿戴出来了。”
“看起来好恶心哦。”
小昭脸一白，猛地回头，连带着头上的环佩也叮当响个不停。
她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文玉蝶。
文玉蝶头上不过戴着一根纯金打造的钗子，不很复杂，但胜在精细。周围也都用一些小小的首饰点缀装饰起来。
华贵之中透露着简约干净，又不会让人觉得寒酸。
相比之下……小昭呼吸一滞，伸手摸了一下脑袋——那里插满了金银首饰，只要是首饰盒里有的，她全部戴在了脑袋上。
有些不伦不类，难怪那些姑娘们看到了要笑。
当然，还有更多的原因是，她们眼尖儿。一眼就看出那些凌乱的首饰价值不菲。
只怕与玉蝶公主身上的有的比……因此对小昭的身份愈发好奇了。
黛雪本想着劝住了这小姐，就赶紧回去，不要招惹玉蝶公主。
却不想小昭趁她发愣的时候，一把甩开了她，大步向文玉蝶走去！
黛霜本想拦住，小昭却推开她，加快了脚步。
一个眨眼的功夫，小昭已经站在了那群人的面前。
文玉蝶昂着下巴，骄傲的如同花丛之中的蝴蝶，而小昭呢？仿佛刚刚被人揉成了一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