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儿在旁边听得直点头。
文玉玄不亏是在宫里见过大世面的，他的办法虽然有些投机取巧，但是应付一下第二轮也绰绰有余了。
无非就是用华而不实的技巧，来掩盖自己基础的不足。
“可惜这里没有琴。”文玉玄惋惜道：“若是有的话，或许可以演示一二。”
“我有。”忽然，楼梯口传来顾念的声音。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顾念手里果真抱着一把琴，好似凭空变出来似的。
君小意没好气道：“哦，那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你的琴我们用不着！”
“他不是要演示吗？没有琴怎么演示？就算你们现在去买，店铺都已经关门了，你们肯定买不到。”顾念一步步走下楼。
文玉玄的眼神一直放在那把琴上面，表情略微有些诧异。
“姑娘愿意借我们吗？”宋海儿问道。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子夜就要到了，现在最好能让柳青涯适应一下。
顾念摇摇头，看着宋海儿的眼睛，最后犹豫着开口：“我不借。”
“不借你说那么多干嘛！”君小意站起来，对顾念充满了敌意：“耍我们很好玩？”
“我没有要耍你的意思。”顾念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琴，眼神里有着不舍，但最后被坚定所取代：“我可以卖给你们。”
“卖？这破琴你想卖给我们？”君小意也诧异了：“你没搞错吧？”
宋海儿不懂这些东西，只听顾念要卖，又见她的表情依依不舍，就知道这把琴大概是有些来头的。
“小玄子，你去看一下。”宋海儿道：“若是可以用，买下来也无妨，毕竟风雅会还要举行好一阵。”
文玉玄起身点点头，顾念从楼梯下来，将琴放在了最近的一张桌子上。
君小意咕哝：“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嘛要买一把别人用过的琴？而且谁知道那琴的来头是什么？万一是她偷的呢？”
柳青涯笑道：“君姑娘此言差矣，新的琴，未必就有老琴好。这琴也分三六九等，从用料到使用者的习惯，再到时间的沉淀……要知道一把好的，完美的古琴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这些道理我当然清楚。”君小意不服气道：“只是她，她那个样子，她的琴能好到哪里去？若真是好琴，还要再问问这琴的来源，别是什么大户人家丢失的东西。”
君小意的担忧也不是空穴来风，若顾念真是大户人家逃出来的丫鬟，万一身上带的那些是偷出来的，日后再追究，他们也难辞其咎。
这边讨论的声音有些大，引起了顾念的注意。顾念蹙眉道：“谁是小偷？你才是小偷！这琴是我家－－”
话没说完，她闭了嘴。
这么吞吞吐吐的模样，让众人不由得好奇她接下来想说什么。
但顾念没说完，而是扭头过去，气呼呼的。
文玉玄却很专注，打开那包袱皮，看到了一把焦茶色的，很明显是上了年纪的古琴。
伸手在琴弦上一拨，音符便倾泄出来，格外好听。是棉柔的，带着些许含蓄的声音。
宋海儿这才明白，古琴和新琴的区别。
新的琴，因无人弹奏，琴弦是紧绷绷的，带着一股子生涩。因此弹起来的手感也十分生硬。就像文玩一样，琴也是需要盘的。
“这把琴……”文玉玄缓缓开口，顾念倏然抬头，紧张地看着他。
“是很好的琴，你打算卖多少？”
顾念松了一口气：“你们能给多少？”
从文玉玄的口气之中，宋海儿就知道这把琴是把好琴了，只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好。
但是顾念好像也没底。
文玉玄略有些爱怜地抚摸着琴身，眸中温柔必现：“不管出多少，都对它似乎不太公平。”
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宋海儿还是听懂了。
于是她起身，也来到桌子边，仔细打量着这把琴。
有些年头了，焦茶色的琴身上有一些使用痕迹。但可以看出主人也曾经对它悉心的呵护。
“你需要多少银子？”宋海儿抬头询问顾念。
顾念被这么一问，脸色红了红。
“不用怕，你开多少我都买。”宋海儿用微笑给她鼓励：“这么珍贵的东西被迫拿出来卖，你心里肯定也很不好受吧。”
话刚说完，顾念的眼眶便红了一圈。
她犹豫地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字。
“八百两？”宋海儿问。
君小意和柳青涯倒抽一口气，君小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八百两？有这钱我什么琴买不到？”
“不是不是！”顾念慌乱道：“八十两就够了。”
“八十？”
这下宋海儿和文玉玄都愣住了，君小意皱皱鼻子：“这还差不多。”
顾念小小点了一下头，脸也随之涨红：“我不知道它值多少钱，我想着八十两也足够了。”
文玉玄忽然拉过宋海儿去一边，压低了声音：“海儿姐姐，这银子算我找你借的。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这把琴，到底价值多少？看你的样子，八十两不够？”宋海儿知道好的一把琴，有市无价。
“我不好说，这把琴的造价怕是要在后面多加两个零。看这姑娘爱惜的模样，也不像是随随便便偷出来的。所以我在想琴的主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既然如此－－”
宋海儿靠近文玉玄，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两个人很快达成了共识，互相点了一下头。
众人正好奇的看着他们，宋海儿回来，直接从怀中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我这个人喜欢凑整数，这里是一百两，应该足够你这一阵子的花费了。”
“一百两？！”顾念咽了咽口水：“可是……”
“而且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取回琴。这一百两，算我们租赁的费用。”文玉玄微微一笑：“琴的主人若是知道了，应该也会很高兴的。”
顾念一愣，接着，眼眶涩了：“你们……真的没必要这样，我……”
“好了，来试一下。”文玉玄把琴小心翼翼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