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实上在外人看来，她比谁都冷静。这种失忆的事情放在谁身上，谁都不会好过。
“那么我再跟你确认一下——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睡在这里？也不清楚自己身在什么地方，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
面对宋海儿这一连串的问题，王云昭十分配合，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再三确认之下，宋海儿也接受了这个离谱的事情——王云昭真的失忆了。
只不过现在没有仪器做检查，她只能简单判断一下，王云昭的失忆并非是外界导致的，很有可能是因为进入了深层次的睡眠之后，导致自己的记忆出了一些偏差。
好像医学上会称呼这样的失忆为暂时性失忆，随着时间会慢慢恢复的。
宋海儿此刻有些惆怅。
虽然不用面对王云昭苏醒之后的尴尬，但看着王云昭一脸无辜地瞅着自己，偶尔眼神里还会流露出一丝无助和无奈……就说这样的眼神谁顶得住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王云昭看着宋海儿，疑惑道：“你又是谁？”
“呃……”
宋海儿抓了抓后脑勺，自己的身份，如今要怎么解释呢？
为了避免继续尴尬，宋海儿轻咳一声，扭过头：“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对于这个回答，王云昭显得十分疑惑。
他抬头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的摆设。一看就知道是姑娘的房间……至于这个姑娘是不是个正经的姑娘，那就不知道了。
房间里的摆设有些夸张，而且运用了十分大胆的颜色，大红大紫还有金色和银色……很俗气，但是看久了还能看出不一样的感觉。
几乎是一瞬间，王云昭立刻判断出来，这里不是眼前这个姑娘的房间。
他直觉这个姑娘的品味应该没有那么差劲……
但如果只是朋友的话，自己从这个房间里醒来，然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个姑娘。说实话，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个事情也相当不合适。
只是朋友的话，不可能会做到这个份上的。
宋海儿说完之后，看了一眼王云昭，就心虚地低下了头。
果然，这个借口鬼才会信。
但是王云昭没有拆穿她，而是抬手摸了一下垂下来的床帐：“我住在这里？”
“呃，暂时住在这里。”宋海儿道：“你生病了，病的很厉害，所以在这里养病。”
“你也住在这里？”
王云昭这个问题让宋海儿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王云昭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居然有些期待？
他在想什么啊！
“咳，王云昭……王公子，这里是御花楼，是烟花之地，你要是不知道什么是烟花之地的话，我直白点说，就是青楼。青楼女子是做什么生意的你知道吗？你要是不知道的话，我也直白点说——”
宋海儿一紧张，话就有些多了。
王云昭点了一下头：“我知道。所以，你是青楼女子？”
“……不是！”宋海儿有些无力，“我不是青楼女子，我之前住在别的地方，现在是因为要照顾妹子和一个朋友，所以暂时在这里栖身。你在这里也不是我的主意，是因为有个先生格外器重你，但是他也是外地人没地方住，就把你弄到这里来了。”
“所以我是来这里养病的？”王云昭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打扮：“怪不得，我刚刚就觉得奇怪了……我穿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有钱逛青楼？”
“……”
就一个失忆的人来说，王云昭的表现还算比较淡定了。
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状况？让人有点想要甘拜下风。
“那么，我的病好了吗？”王云昭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没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就是有点饿——我在失忆之前也这么瘦吗？”
宋海儿只好带着无奈简单解释了一下，他是要去南灯的，不知道为什么来湖州城暂时落了脚。然后就一直病着，拖着拖着没有去看大夫，才加重了自己的病情……
宋海儿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就差没有告诉王云昭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当然，宋海儿也不会说的。
王云昭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很少有插嘴的时候。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你在这里了吗？总而言之就是你很穷，好像是为了风雅会的银子所以才会参加。然后你的表现很好很不错，但因为缺席了后面的，现在的名词可能有点难看。”宋海儿掰着手指头，在心里数着。
自己大概把对方可以知道的都说完了吧？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才是。
“我……还有个疑问。”王云昭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从我醒来到现在，你大概强调了我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强调了五到六次……但是，你好像对我的事情了若指掌。”
“……”宋海儿心里一跳，她自己都没怎么注意，有那么明显吗？
“虽然我现在记不起来你是什么人……不过，如果就普通朋友来说，有些事情你不是知道的太多了吗？比如我要去南灯做什么事情……”王云昭看着宋海儿，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宋海儿尴尬地打了个哈哈：“这个嘛，正因为是朋友，所以你以前说过。你就这么随便一说，我就这么随便一记……这不就记得了吗？”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开十分真诚，而不是心虚。
“哦。”
王云昭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宋海儿正考虑要不要找借口离开房间的时候，王云昭就开口了。
“我仔细想了想……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王云昭忽然绽出一抹十分灿烂的笑容：“你其实是，暗恋我？”
“……？”宋海儿差点没被椅子绊倒：“你说什么？”
“应该是这样的吧，不然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一举一动呢？”王云昭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