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正是安王孟德轩!”沈玉回道。
“孟德轩……”苏陌篱默念了一声,然后深吸一口气,“你暗中多留意他吧,这个孟德轩蛰伏多年,都这个年纪了还不肯罢休,如此执着的人不得不防,当初君辞解决了孟玉宸,他没来得及出手,也能忍得下这口气,这样的野心也是可怕的。”
“臣明白,臣会多留意的,如果找到确凿证据,这样的人断不能再留着了。”
苏陌篱点点头,“这事就交给你了,你自己也当心,他这样的人怕也是视人命如草芥。”
沈玉拱手道:“臣会的。”
“那你先回去吧,辛苦了。”
“太后说的哪里话,这是臣分内的事,那臣就先行告退。”
“嗯。”
沈玉走了之后,苏陌篱就靠在软榻上,轻叹一声,然后目光望向远处,一直到那窗口处。
她只觉得心里压抑的不轻,可是却还是要强撑下去,这条路上,处处是荆棘,她要披荆斩棘,一路向前,直到没有威胁,直到身边的人都能安心过日子才行。
“太后,喝口茶吧?”离姝端了一杯茶过来递给苏陌篱。
苏陌篱接过茶抿了一口,而后离尔也进来了,说道:“太后,封远求见。”
“哦,让他进来吧。”
随后,封远便走了进来,朝苏陌篱拱手行礼道:“罪民见过太后。”
苏陌篱轻笑了一声,“罪民?你罪从何来?”
“罪民是先皇属下,却不曾护过太后安危,相反,还助纣为虐,陷害太后,实属大过,还请太后惩罚。”
“惩罚……那好,本宫罚你留下为本宫效力,为本宫命令是从。”
“这……”这算什么惩罚,这算奖赏了吧!封远抬眸看向苏陌篱,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萧砚他们一个个对苏陌篱这么忠心了,这样好的主子,不为她效忠,为谁效忠呢。
封远跪了下来,说道:“属下定让誓死效忠太后。”
“好了,起来吧。”苏陌篱抬了一下手,随后又问道:“她怎么样?”
“命保住了,不过还未醒。”
“保住了就好,说到底也是个可怜的人,这命是救回来了,只是这心里的创伤,怕是需要很久才能愈合,也说不定这辈子都无法愈合,你有心理准备吗?”
“她能保住性命,对属下来说就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所以接下来,她即便是一辈子都走不出这阴影,属下也会一直陪着她。”
苏陌篱微微颔首,“那就好,你回去吧,本宫让萧砚安排你和她的住处,你先好好照顾她,等她伤口痊愈,再来接受本宫刚才对你的‘惩罚’。”
“谢太后!”封远原本也不是容易激动的人,可苏陌篱实在是好的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是真的感谢她,日后必将誓死追随。
封远回到子非的寝殿,此时沐灵儿已经醒了,正呆呆地望着上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封远轻轻走了过去,站到一旁,“……灵儿。”
沐灵儿扭头看向他,眼眶瞬间湿润,封远跪在了床边,伸手轻轻擦拭着沐灵儿眼角的泪水,“不要哭了,你就、你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如今梦醒了,没事了。”
沐灵儿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看着封远,那眼泪依旧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时,萧砚来了,“封远,带上她跟我走。”
封远知道,萧砚是带他和沐灵儿去他们的住处了,于是特别小心地将沐灵儿横抱而起,让跟着萧砚去了他们住的地方。
路上,萧砚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地说道:“太后就是这样宽宏大量,这才是真善良,从来都是以德报怨,不过,她也是看着你们本质并不坏,如果是真坏的,她也不会轻饶的,如今你们就好好在这休养,等养好身子之后,好好当差以报答太后一二,也不枉太后对你们的恩情。”
“知道。”封远应道。
沐灵儿靠在封远的怀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是。”
几日后,那曾囚沐灵儿的青楼走了水,化成一片火海,事发突然,烧死了不少人,其中老鸨就没能逃出来,死在了里面。
如此大事,江午身为府尹自然得前去察看,却不料被那烧坏的横梁砸中,当场死亡。
御书房里,沈玉向苏陌篱单独再汇报一遍这件事,苏陌篱皱着眉头,“这老狐狸应该是发现了端倪,所以先下手为强,杀人灭口。”
沈玉却说:“他应该是不知道臣在偷偷查他,只是因为他小心谨慎,知道了那日青楼前发生的事儿,未免留下什么把柄,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趁事情败露前,把人都给杀了。”
苏陌篱点点头,“嗯,你的猜测应该是对的,如果老狐狸发现了你在查他,断不会放过你,而如今却只是要了那老鸨和江午的命,应该是知道那日的事情,怕出事,所以才下次毒手。”
“只可惜,臣还未能抓住确切的把柄,不能将孟德轩治罪。”沈玉叹了口气。
“没关系,你以为他这样的,就只靠这一处青楼么?既然敢偷偷从商敛财,就绝不会只青楼这一处,你耐些心思去暗访,应该是会有收获的。”
“对。”沈玉点点头,“太后说的对,这孟德轩既然敢这么做,就绝对不会只做一处,且这种事,只会越做越大,因为……人心不足。”
“嗯,所以,你继续查下去,没了青楼和江午这条线索,应该还有其他的。”
“臣这就去调查。”沈玉拱拱手,就准备离开。
“好,本宫还是那句话,查的同时,保重自己。”
沈玉微微一笑,“谢太后,臣会的。”
安王府里,孟德轩正大发雷霆摔着东西,“这个老鸨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个儿招来杀身之祸也就算了,害的本王还不得不将江午一并除去,如今,府尹一职空缺,而苏陌篱当政,是绝对不会让本王安排自己的人上去的。”
“王爷息怒,没了这边,我们还有其他的。”
“你,给本王盯紧了其他的线,如果发现有老鸨这样不知轻重的人,立刻给本王了结了去。”
“是,王爷。”
孟德轩坐了下来,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可见其恼火的程度,立刻有人递上一杯茶,“王爷,喝口茶消消火。”
孟德轩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大口,“让你们办些事儿,就没一个办的好的,真真儿是,本王养你们多时,你们却没能做一件让本王顺心的事儿,你们说本王要你们有何用?”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恕罪恕罪恕罪,就知道说这两个字,让你们去找小王妃,都找了这么久了,竟然是一点儿音讯都没有,这活生生的一个人,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要找到有那么难吗?!”
孟德轩现在就想着媚儿能回来帮他,这其他人一个个都不顶用,只是,这好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了就不见了,也没有留下任何言语就这样不见了,真是无奈。
孟德轩哪里知道,这媚儿还真的就是凭空消失了,他怕是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媚儿就是苏陌篱,苏陌篱就是媚儿,媚儿出现,苏陌篱消失,苏陌篱回来,媚儿就消失。
“王爷息怒,属下等,这就去再找,一定要将小王妃找到。”
“哼。”孟德轩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又重重地放下茶杯,起身出去了。
他来到孟星朗的新房,这孟星朗和媚儿成亲才多久,媚儿就不见了,孟星朗有些失意,原本喜欢出门窜窜的他都不出门了,整日都把自己关在新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叫他出来吃饭,他也出来,可就是不怎么说话了。
这段时日孟德轩在忙江午他们的事儿,所以也一直不曾过问,以为孟星朗伤心一段时间就能好起来,毕竟在他看来,孟星朗就算是再喜欢媚儿,他们左不过也就认识短短时间,那感情能深厚到哪里去?
他走到房门前,两手一抬,将房门推开,便是一大步跨了进去,他以为孟星朗会郁郁寡欢地睡在床上,又或者坐在桌前喝着闷酒,却不想他看到的是孟星朗正坐在那认真拜读兵书的样子。
其实,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孟星朗认真看兵书的样子,在他印象中,孟星朗一直是爱贪玩,不务正业的那种样子,却不想这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说回来,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鲜少与他这个儿子交流吧。
孟德轩是觉得,他将孟星朗未来的路都给铺好了,到时候孟星朗只要沿着这路走就行了,他保证孟星朗没有后顾之忧就行了。
所以,即便是在他看来,孟星朗爱贪玩,不务正业,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他都替孟星朗争取到了,那孟星朗也就不需要做什么了。
但,哪个做父母的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有所成,而孟德轩却是一边时常说孟星朗不思进取,却又一边替他谋划好一切。
也正是因为孟德轩要替孟星朗铺路,所以都没有时间来好好与孟星朗相处,去了解孟星朗真正的样子。
他有些诧异地走过去,笑着说道:“朗儿在看兵书呢?那为什么要关着门看呢,父王还以为你在屋里闷闷不乐呢。”
孟星朗放下兵书,看向孟德轩,“那一次,与媚儿谈了许多,没想到她对这兵书里的内容都知之甚多,让孩儿自惭形秽,枉孩子自诩好读兵书,却是没有媚儿一个姑娘家懂得多,如今媚儿不见了,虽然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但是孩儿想要等她回来时,能看见孩儿的成长,看到孩儿懂的更多,相信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孟德轩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媚儿,才让孟星朗有如此大的改变,这更坚定了他要找到媚儿的心,如果能找到媚儿,相信是一个能与苏陌篱匹敌的女人!
“朗儿知道学习了这是好事,若关上门是不想有人来打扰,那父王这就去吩咐这个院子伺候的下人,在你看书期间不要在房间外干活。”
孟星朗摇摇头,“孩儿不是怕被他们打扰,只不过是觉得……关上门,便是属于孩儿与媚儿的世界,孩儿在这看书,好像媚儿就陪在一旁一般,孩儿便觉得更安心,看书也能更全神贯注。”
“原来如此,那朗儿也别光顾着看书,若是饿了渴了,还是要让丫鬟来伺候的。”
“孩儿知道。”
孟德轩原本的心情有些糟糕,但看到孟星朗忽然长进,他觉得很欣慰,虽然其实原本的孟星朗就很长进,而如今,只是更努力了,只不过是孟德轩不知道这些罢了。
他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觉得孟星朗现如今如此用功,他也就不担心他日,他大事所成的时候,孟星朗搞不定了。
这个媚儿,简直是他们安王府的福星啊。
只是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忽然不见了呢?这都找了许久,都还没有找到一丁点踪影,如今想来,这媚儿该不会是别人掳走加害了吧?
可,会与媚儿有过节的,就只有孟君辞啊,毕竟是因为媚儿,那段时间孟君辞遭受了低谷,然,如果媚儿已经被孟君辞加害了,那他怎么找也是找不到了,孟君辞一定会毁尸灭迹的,可如果媚儿没有被加害,那现在孟君辞已经死了,媚儿会在哪儿呢?
为什么那么巧,孟君辞一死,苏陌篱就回来了呢?如果媚儿没有死的话……那会不会,孟君辞在死前,已经将媚儿交给了苏陌篱处置了?
这找了这么久都没有媚儿的一丁点踪迹,说不定他们应该换个方式了,他该派人暗中去宫里查探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