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轩忽而有些迟疑,这方才萧砚等人千方百计阻挠他,不让他进去见苏陌篱,怎的转瞬,这子非又大大方方地请他进去呢,莫不是有诈?
另几位大臣见子非让他们进去了,于是就对孟德轩说道:“如此,王爷,我们便进去吧?”
不然,这孟德轩在这外边与沈玉他们唇枪舌剑的,他们几个人夹在中间也甚是为难。
左不过是来见苏陌篱的,既然已经可以进去见她了,那还不赶紧进去就是。
然而,孟德轩太过于谨慎,觉得萧砚这些人前后行径不一,担心其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于是说道:“那既然太后在休息,本王前思想后,觉得还是不进去打扰的好,诚如沈大人和陆大人所言,要真扰了凤安,本王实难担当,就此告辞。”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那几个跟着他一块儿来的大臣一头雾水,不知道孟德轩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说来的是他,现在忽然说走的也是他,当真是耍着他们玩呢?
可是,孟德轩都走了,他们也不好再留在这了,于是拱了拱手,也就离开了。
萧砚等人见孟德轩走了,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萧砚对子非说道:“还好你机智,来一招以退为进。”
子非摇摇头,“我可是真的打算让他们进去的,可没想到这孟德轩还以为我在里面留了什么陷阱给他,愣是不敢进去。”
“啊?”萧砚还是以为这样的结果是子非想要的,原来不是,“这他们要是真进去了,看到太后不醒,可如何是好?”
子非解释道:“其实我们都想错了,便是让孟德轩看到太后不醒又能如何,我们便是说太后是为了救朗小王爷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而且,太后应该也的确是因为朗小王爷的事儿而昏迷不醒,这事儿孟德轩责无旁贷,他竟然还好意思带人来兴师问罪?他真见到了太后,我们到时候以道德的制高点去质问他,他断然没有话好说。”
陆久安赞同地点点头,“的确如此,还是子非想的妙。”
一旁的沈玉却没有说话,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忧心忡忡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在担心苏陌篱,如今她昏迷不醒该如何是好,子非又查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而沈青和红玲这会儿又不在府上,也没有谁能来帮忙查看苏陌篱到底是不是因为捉妖伤了身什么的。
他只恨他自个儿为什么除了一肚子墨水,其他什么都没有,在苏陌篱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就只能干着急。
“然而,就算能眼下能将孟德轩给应付过去那又如何,如果太后她一直不醒来的话,又该怎么办?”萧砚还是皱眉不展。
一句话就让所有人沉默了,是啊,说到底,苏陌篱一直不醒才是最重要最棘手的问题。
现如今,萧砚他们不知所措,而另一头,苏陌篱何尝不是不知所措,无论她怎么走,都走不出这族里的结界去到外边。
她什么灵力都没有了,就像是个普通人一样,可是被困在这已经荒无人烟的族里,也不是事儿啊。
更何况,还有个没有魂魄的人跟着,虽然她能天天看到一个和孟君辞长得一样的人,可那个人他不是真的孟君辞啊。
纵然她幻想过无数次与孟君辞长相厮守,男耕女织住在郊外小茅屋的场景,而如今也算是个机会,但是,那个人不是孟君辞,他不说话,不哭不笑,就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就只是僵硬着站在,她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你让他吃饭,他吃饭,让他睡觉,他睡觉,跟提线木偶没什么差别。
一连几日都是这个样子,苏陌篱有些沮丧,若说这是梦,那这个梦也太长了吧?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她被困在这个地方,不能出去,只能住在原来住的地方,好在有吃有喝的,不然该是要饿死。
可,她担心啊,她若一直不回去,那夏雍怎么办,无忧怎么办,她不在的话,那些不安好心的人肯定要蠢蠢欲动的,而且,“魅”还在等她的回复呢,如果七日之后,见她没回应,到时候想出什么诡计来,沈青和红玲能对付的了吗?
还有那个千诀,要真死了可怎么办?
苏陌篱焦躁不已,她坐在屋门口的木阶上,一声接着一声叹着气。
孟君辞站在她身边,如果不是听到呼吸声,还真以为那是个木头人。
安王府。
孟德轩又摔了一地的瓷器,安王妃进来时看到这一地的碎片,敛了敛眼眸,走了过去,“王爷不是进宫面见太后了么,莫不是在那儿受了气了?”
孟德轩瞥了她一眼,然后愤愤地说道:“倒是没受了那个小妮子的气,却是被她那些心腹给气的不轻,一个比一个难应付。”
安王妃笑了笑,“瞧王爷这话说的,您可是王爷啊,能让您受气的,那也只能是比您还要位高权重,而放眼夏雍,能比王爷您位高权重的也就只有新皇和太后了,那既然不是新皇和太后让您受气,那些小兵小将的,怎的还能气到王爷,该是王爷不愿意与他们计较罢了。”
孟德轩顿了顿,这才认真地看向安王妃,一番话倒是让他瞬间消了气,随后笑道:“从前只道王妃一心潜心修佛,原来是本王眼拙了,竟是不知自个儿身边就有个能出的上主意的,王妃一语点醒本王,太后身边的那些都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一个个给本王脸色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所以,王爷不必为这些人而气坏了身子,倒是妾身得知,太后昏迷不醒,她身边那医术最好的子非也束手无策,妾身以为,这是老天爷给王爷的一个绝佳机会,王爷以为呢?”
孟德轩一惊,“你说什么?那个小妮子昏迷不醒?难怪方才去宫里要见她,那些个混账东西一直拦着本王硬是不让本王进去见呢,原来那小妮子真的有事,哈哈哈,太好了,王妃说的没错,这简直就是个绝佳好机会,本王的机会终于来了,那个小妮子昏迷不醒,就剩下那个小奶娃子能顶个什么用,哼,苏陌篱,让你处处与本王作对,莫怪本王不念亲情,这皇室的亲情本就凉薄,古来便是如此。”
“那,妾身就不打扰王爷了,先行告退。”安王妃福了福身,就退下了,出了房门之后,那双本清明的双目闪过一道红芒。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孟星朗才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那拐角处,又看了一眼房门口,眼底有些不安。
子非等人还守在苏陌篱床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沈青终于回来了,他和红玲还带回了一个人,便是苏陌篱要他们带回来的千诀。
萧砚看到千诀,不由地一怔,“千诀?!”
沈青将千诀交给了子非,“你快帮忙看一下他的情况,他中了很厉害的毒。”
子非看了一眼苏陌篱,然后走过去给躺在软榻上的千诀号脉,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望向沈青,然后摇了摇头。
沈青顿了顿,“真的没救了吗?”
子非又摇了摇头,“不是啊,我的意思是他根本就没有中毒啊,沈先生怎么说他中了很厉害的毒呢?”
“什么,你、你说什么?!”沈青一脸惊讶。
“他没中毒,只是有些皮外伤和些许轻微内伤,没旁的了。”
沈青皱起了眉头,这“魅”为什么要骗苏陌篱,说这个千诀中了剧毒,只有它才能救呢?
想到苏陌篱,他才看向床上,见苏陌篱睡在那,便问:“阿梨这是怎么了?”
按理这个时辰不该是休息的时辰,即便是休息的时辰,那为什么她都休息了,这些人怎的还一个个都杵在这呢。
他话刚说完,沈玉就过来抓住他的袖子说道:“义父,你快去看看小……太后吧,她、她已经昏迷不醒好久了。”
陆久安也说道:“太后若是再不醒,怕是要出大问题了。”
子非跟着说道:“我已经给太后号脉过了,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青赶紧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苏陌篱,“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
子非就将安王府的事儿说给了沈青听,沈青听了之后懊恼了一声,他算是明白了,这千诀为什么没中毒,这个狡猾透顶的“魅”,原来早就算好了等着呢,说什么给千诀下了剧毒,什么给苏陌篱七日考虑的时间,都是狗屁。
便是算好了,知道苏陌篱会想到将千诀救回来医治,又知道以苏陌篱的身份根本走不开太久,所以他一定会替苏陌篱去的,而他救千诀的时候耽误了时日,红玲担心不下,也就跟着找去了。
到时候这就只剩下苏陌篱一人,没有帮手,若是遇上什么怪事,只能她一人出手,怕是在那个时候被谁人给暗算了!
“沈先生,您有办法吗?”子非问道。
“你们都背过身去。”沈青说道。
大家听了之后都没有多问,而是纷纷转过身去,只有红玲走了过来,沈青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红玲,红玲也于心不安起来,她点了一下头,然后掀开被子,解开了苏陌篱的衣裳,他们一同看向苏陌篱腰间的胎记,那个梨花形的胎记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隐隐红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