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儿将目光投向苏陌篱,“大病初愈的王妃,比往日更显风采了呢。”
苏陌篱淡淡一笑,“沐侧妃真会说话,用茶吧。”
沐婉儿回以一笑,然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吕沁也跟着喝了一口,李绛云则端着茶杯看了好一会儿,苏陌篱便问道:“怎么了,李侧妃,茶,不喜欢吗?”
李绛云笑了笑,“倒也不是,只是觉得这茶的颜色,有些不一样。”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吕沁捂住自己的脖子,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一头栽倒在地,坐在她边上的林绾绾吓得手一抖,茶杯都松掉了,碎了一地,她这刚准备要喝呢,吕沁就给毒死了。
林绾绾不停地拍着胸口,幸好她不像吕沁那么心急,还以为这什么好茶呢,没想到是杯送命茶。
李绛云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惨状异常的吕沁,“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叫府医来!”
苏陌篱倒是淡定自若地依旧坐在那,看着李绛云如何导演这出戏。
沐婉儿倒是替苏陌篱说起了话,“这茶,我方才也喝了一些呢,怎的就吕侧妃喝出了事儿?”
李绛云道:“沐侧妃可是王爷授业恩师的女儿,这身份和地位自然不一般,这背后之人又不是傻子,自然是选好对付的下手。”
林绾绾一听,立刻说道:“这茶是王妃的,泡茶的人也是王妃的,就连我们在的地儿也是王妃的,李侧妃说的这背后之人不就很明显了。”
李绛云摇摇头,“我可没说这背后之人是王妃,空口无凭,林侧妃这样说,也不怕王妃治你一个以下犯上之罪吗?”
沐婉儿也点点头,“是啊,林侧妃,还不快与王妃赔礼道歉,我们这可是自个儿来的,王妃根本不知道我们要来,说句不当说的,便是王妃想要做手脚也没时间做准备啊,这自然是有人存心要陷害王妃。”
苏陌篱勾了勾嘴角,并没有打算插话,就看着这几个女人在她眼前演一出就行了,再者,她都没动手,这吕沁就已经被人给弄了,倒是给她省了事儿,她本也不想主动去找这些人的麻烦。
不一会儿,府医来了,苏陌篱看到他也是有些意外,这不是当初被孟君辞打杀了的府医,如今她重回的方式发生了一些改变,连带着这个此时应该已经死了的府医,也能继续活下去。
府医看到苏陌篱竟然一直在盯着他看,有些冒冷汗,以为她是在警告他什么,他颤颤巍巍地走到吕沁身边,查看吕沁的情况。
李绛云和沐婉儿都有在偷偷观察苏陌篱的神情,都在奇怪,为什么吕沁在她房间当着她的面死了,她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相反,还能那么镇定自若地坐在那?是强装镇定,还是心中早有打算?
府医检查完了之后,就朝苏陌篱拱手禀道:“王妃,吕侧妃这是中毒身亡了,此乃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名为黑心散,只要沾到一点,便立刻毒发,而此时吕侧妃的心脏怕已经是黑如木炭了,故而得名黑心散。”
“哦。”苏陌篱听了之后,就只是轻应了一声,便没有后话了,这让其他人站在那,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林绾绾就是个躁性子,见大家都不做声,她便是说道:“妾身以为,这茶是阿秀端过来的,首先得将阿秀严加拷问。”
阿秀一听吓地往地上一跪,“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做啊,这茶,奴婢都是向往常一样泡好了,然后端过来的。”
林绾绾瞥着她问道:“那这中间可有假手他人?”
阿秀摇摇头,“没有。”
“那你可曾离开过,哪怕一会儿?”
阿秀也还是摇摇头,“没有。”
“那不就是了,自始至终你没假他人之手,也没有离开过一会儿,也就是说这壶茶,就只有你一人触碰过,旁人根本没有机会投毒,那么,凶手就只会是你了。”
阿秀的头都快摇成了拨浪鼓了,“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主子们下毒手啊。”
林绾绾想要出风头,立威严,见阿秀就是不承认,便想走过去给她一耳光,却是在这个时候,一直不说话也不动的苏陌篱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林绾绾的手腕,“我的人,是你能随便打的么?”
林绾绾竟是抽不回自个儿的手,她急地看向苏陌篱,“王妃,妾身是在替你找凶手,为你洗脱嫌疑啊,这不过是个奴婢,不好好地罚一罚她,她肯定不会轻易认罪的。”
这林绾绾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苏陌篱挑了挑眉,“林侧妃真是有心了。”
随后她将林绾绾的手一甩,林绾绾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李绛云眸光微眯,这苏陌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势了?看那手段,好像还会点儿武功?
“王妃大病初愈,你们这些人就来吵她作甚?”孟君辞的声音忽然响起。
所有人纷纷转身朝孟君辞行礼,苏陌篱也朝他微微福身。
林绾绾见孟君辞来了,有些欣喜,这往日里总见不到孟君辞的面,如今倒是能多看几眼,且有孟君辞在,必然能压苏陌篱一头,苏陌篱便不敢如此高傲。
她转了转眼珠子,顿时挤出了几滴眼泪,跑过去说道:“王爷,王爷您可来了,吕侧妃无端端地喝了这有毒的茶,就这样归了天,王爷可要替吕侧妃做主,找出这凶手啊。”
孟君辞没有说话,而是走过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吕沁,又看了一眼她喝剩的茶水,府医爬了过来,将刚才诊断的话又重复说了一遍给孟君辞听。
孟君辞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一下,倒是看向苏陌篱的时候,眸光变的温和了些,“王妃这身子向来不好,你们这些人,也不知道先将吕侧妃的尸体挪出去,还让她闻着这些血腥味,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王妃的?”
没想到孟君辞竟然说了一番无关此事的话,那些伺候苏陌篱的下人各个身体一颤,赶紧过来将吕沁的尸体给搬了出去,因为阿秀是跪着的,所以就由其他的丫鬟跪在地上拼命擦干净地上的血迹。
李绛云等人也没有想到,孟君辞竟然不关心吕沁的死,反倒是怕苏陌篱被吕沁的血给呛着了。
李绛云的眸光闪过一丝阴狠,“王爷,妾身等也是想替王妃找出凶手,以证其清白,而这嫌疑最大的就是王妃的贴身丫鬟阿秀了,方才林侧妃已经询问过了,这泡茶端茶她都不曾假借他人之手,期间又不曾离开过茶壶半步,旁人也就没有机会下手,所以林侧妃是想严刑拷问她,然而,王妃却是不愿意,妾身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要是不找出这凶手,只怕是王妃的清白名声就……”
林绾绾在一旁不住地点着头,“是啊,王爷,妾身也没有恶意,妾身也只是想帮王妃,不过是个丫鬟,王妃却要护着她,不让妾身打她,妾身知道,这阿秀是王妃的贴身丫鬟,打她就等于打王妃的脸,可眼下情况特殊,如果不从阿秀身上下手,如何还王妃一个清白呀。”
苏陌篱看着这一个两个巧舌如簧的,看似处处在为她着想,实际上呢,这暗藏着什么心思她们自个儿心里清楚。
倒是这沐婉儿沉得住气,不发一言。
阿秀哭着对孟君辞说道:“王爷,奴婢真的没有害吕侧妃,奴婢真的没有。”
林绾绾刚才那一巴掌没打到,心里不爽着呢,见到阿秀还在狡辩,便是哼了一声,“害人的都说自个儿冤枉,谁不知道你平日里就不喜欢我们,觉得我们抢了王妃的恩宠,怕是背后没少说我们坏话呢。”
听到这里,苏陌篱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这别说当初孟君辞就不曾多看她们几眼,便是如今也是这般,真不知这林绾绾是哪儿来的脸,好意思说抢了她的恩宠?恩宠,呵,自始至终她们有这玩意儿么?
这一笑,让林绾绾面上挂不住了,“王妃,您笑什么?”
孟君辞也朝苏陌篱望去,大家都以为,这苏陌篱当着孟君辞如此不懂规矩,没有形象,怕是孟君辞要不高兴,会说她一顿了。
结果,却是听到孟君辞说道:“王妃笑起来明明很好看,为何往日里总要冷着一张脸呢?”
“……”苏陌篱一噎,这孟君辞的注意力都在哪儿呢,“王爷好像也没比妾身好到哪里去。”
这苏陌篱的回答更是让众人惊掉了下巴,她这样回答了,孟君辞都不生气了吗?
然而,孟君辞就是没有生气啊,而且,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嘴角上扬,笑了一下?
这里的人,除了苏陌篱,可都没人见过孟君辞笑,哪怕是微微一笑的瞬间,都没有看到过。
苏陌篱却是习以为常,她转身扶起跪在地上的阿秀,“我说阿秀不是凶手就不是,再说了,这府医说的都是什么鬼东西,什么黑心散白心散,不过就是一杯普通的茶水,这吕侧妃会突然倒地身亡,怕是突发了什么恶疾才会如此。”
府医一愣,这要是都诊断错误,孟君辞会要了他的命的,于是赶紧磕头道:“属下的确没有诊断错,这的确是黑心散,见血封喉啊。”
“哦?”苏陌篱看了一眼吕沁喝剩的茶水,“那如果不是又当如何?”
“若不是,属下自当受罚。”
“若不是,你当然要受罚,还有你,你。”苏陌篱指着林绾绾和李绛云,说道:“林侧妃刚才以下犯上都还没有跟我赔礼道歉,而今又和李侧妃一起,想要惩罚我身边无辜的丫鬟,这难道不是林侧妃所说的,打她,就是在打我吗?如此,我这面上挂不住了,你们自然是要受罚自省。”
李绛云看了一眼那杯剩茶,说道:“这儿还有吕侧妃喝剩的茶,如果王妃觉得府医医术不可靠,大可拿去外边找个大夫来查看一下,有毒没毒自然明了了。”
林绾绾点点头,“是啊,有毒没毒,换个大夫看看,若真没毒,妾身甘愿受罚。”
苏陌篱轻笑一声,“何必那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