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帝听闻此事更是惊骇不已,“邺城府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瞒报此事!”
正德帝大袖一挥,将邺城府尹递上来的折抛了一地。
霓云隐隐看到,上面还写着“风调雨顺,百姓和乐”。
果然瞒报了!
霓云眼皮一跳,又想起另一件事,“父皇、王爷,可还记得祝骥反复提起澄州、临安城、邺城三城?”
莫不是这祝骥知道些什么?
“宣祝骥!”正德帝扬声道。
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来的却是守着祝骥的领头侍卫。
那侍卫入了御书房,感受到凝重的气氛,腿一软,跪在正德帝脚下,“微臣失职,祝骥被人掉包了!”
“什么时候的事?”霓云问出这句话,就突然想到了凌楚琰射出去的那一箭。
当时她明明看到血光了,祝骥怎么可能没中箭?
可是路遥却报被御林军抓回来的人受的都是轻伤,难不成那个时候,祝骥已经溜了?御林军带回来的实则是祝骥的替身?
领头侍卫吓得直哆嗦,“微臣也不知何时掉包的,只是被关押下来的人,刚刚突然闹着肚子疼,都拉出血了,不过一个时辰人都瘦脱相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才剥离下来……”
霓云和凌楚琰互看了一眼,没想到这阴差阳错竟然让假祝骥漏了陷?
可是真祝骥人又在哪?他又知道邺城什么秘密?
“此事不宜耽搁,老四你去邺城走一遭。”正德帝面色凝重道,想了想又道:“老四媳妇也去吧。”
“是!”两人深知此事严重性,不假思索应下了。
两人走到御书房外,正德帝却又突然叫住了凌楚琰,“老四,南边实在不太平,朕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凌楚琰握着霓云的手突然一紧,默了片刻,“回父皇,儿臣腿伤尚伤未痊愈。”
正德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罢了,先处理邺城的事再说吧。”
瘟疫的事向来刻不容缓,两人自然一分一秒也不敢耽搁,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连夜往邺城赶。
入夜,万籁俱寂,只听到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的声音。
霓云躺在颠簸的马车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可是马车太颠簸了?”凌楚琰见霓云眼底隐着倦意,心疼得紧,便起身把人抱进怀里,帮她掖好被角,“这样可舒服一点儿?”
霓云猫儿一样蜷缩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咬唇道:“父皇,让你去做什么?”
“无事!”凌楚琰眸光晃了晃,“就是让我去看望一下澄州的三哥。”
霓云“哦”了一声,正德帝到底让凌楚琰去做什么,她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就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她突然眼眶有些泛酸,从凌楚琰怀里钻了出来,掀开车帘,仰头望天。
“怎么了?”凌楚琰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也起身将她圈在怀里,贴近她被风吹得微凉的脸,“本王腿还没好全了,不去什么澄州。”
“你猜天上的星星是阳数还是阴数?”霓云吸了吸鼻子,突然问道。
“阳数吧!”凌楚琰见她有兴致,就随便猜了一个,却没想到霓云竟然十分认真地数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数到最后,霓云突然顿了一下,心中某件事情有了答案,“二十一,阳数,你赢了!”
凌楚琰勾唇,打趣道,“哦?那可有奖励?”
“自然是有的。”霓云对着他粲然一笑,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等邺城的事处理完,我再告诉你。”
——
邺城
祁王府的马车刚到城门下,邺城府尹郑心远带着众官员夹道欢迎。
“微臣参见祁王、祁王妃!”郑心远满脸横肉,笑起来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的。
“这郑心远耳朵倒挺灵通?”霓云小声道。
祁王府向来不爱声张的,前往邺城并未提前通报,且此次来得急,郑心远竟然这么快就收到京都的风声了,看来是个人物。
郑心远旁边还躬身站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也是肥头大耳的,一身盔甲都快包不住一身肥肉了,此人应当时邺城守将冯章。
看来邺城的生活挺好?两人一文一武跟年画娃娃似的富态。
冯章见着郑心远露脸拍马屁,也不甘示弱地上前拱了拱手,还及不可见地撞了一下郑心远,“王爷王妃,舟车劳顿,可是先回驿站休息?”
两人的小动作霓云尽收眼底,但暂且不说什么,扯着凌楚琰的衣袖道:“王爷,我想去街上转转。”
霓云原本以为遭了瘟疫,街上应该萧条清冷才是。
可两人到了邺城最有名的玄虎街,发现此地竟然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和京城不相上下。
因为邺城是南疆与大夏通商的必经之道,这里还有不少南疆商人,街上的吃食、物件也很是新奇,还有南疆的舞姬、杂耍,简直是眼花缭乱。
“王爷,你看那是什么?”霓云指着不远处的一排竹架子道。
那竹架子高约两米,上面挂满了各种南疆饰品,造型独特,尤其中间挂着几十块琥珀,色如蜜,光如蜡,散发出迷人的光。
“王妃,这是南疆来的物件。”郑心远上前讨好道:“我们邺城富足,百姓安康,愿意来做生意的南疆人不在少数。”
是吗?
霓云扫了眼四周的车水马龙,倒真如郑心远所说。
只是到底是真繁华,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不得而知了。
霓云眼睛转了转,指着竹架子最高处的琥珀,“王爷,我想要那个!”
说着,也不等凌楚琰反应,自己兴奋的蹦跳着去取了。
只是霓云身量不高,东西没取到,反而一个踉跄,竹架子轰然倒地。
哗啦啦——
饰品跌了一地。
于此同时,吵嚷的街道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朝霓云架子跌落的方向看来。
一时间甚至连呼吸声都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