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指尖微动,眼中掀起骇浪。
此时,霓云已经处理完毕他的伤口,她脸颊上溅起血渍,仿佛索命的地狱恶鬼。
霓云又道:“原来皇上也怕死啊?皇上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处死的人,生前也经历过皇上这样的惧怕呢?”
江越脑袋中一阵嗡鸣。
“皇上,你应该庆幸有阿玥这么个善良的姐姐,否则你早该去向无辜百姓忏悔了。”霓云的手术刀微微一斜。
江越感受到一股剧烈的痛感,忽而喉咙发紧,想要再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了。
霓云深深看了他一眼,“好好忏悔吧。”
虽然她答应救江越性命,可是以江越此人的为人,再当皇帝,只会让更多无辜性命沦为他的棋子,那就让他瘫痪吧。
好好看着阿玥,是如何将索罗国带出困境的。
霓云推门而出,深深吸了口气。
“小越,怎么样了?”阿玥满怀期待。
霓云涩然一笑,“救活了,只是……以后只能缠绵床榻,也没办法开口说话了。”
阿玥眸光一暗,良久,才勉强牵了牵唇角,“罢了,只要活着就好。”
霓云出了行宫后,立刻一个踉跄。
她治病救人,却从没想到用手上的手术刀、银针,断了一个人一生的念想。
但是,这已然是霓云能想到最好的结局了。
阿玥不会失去妹妹,而江越也无法在迫害百姓了。
霓云回到苍月山庄,洗了个热水澡,心绪才平复下来。
她轻抚着渐渐隆起的小腹,“安安,不要怪娘。”
“云儿,没有做错。”凌楚琰帮霓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催动灵力,将那有血迹的衣服瞬间化为了齑粉,“不想这些了,索罗国的事,与我们再无干系。”
该帮阿玥和凌宇珩的,他们也都做了。
霓云也累了。
霓云窝在凌楚琰怀里,闭目养神片刻,才道:“夫君,我们什么时候回京都啊?”
凌楚琰眸光晃了晃,“先不急,且好好养一段时间。”
霓云哦了一声,但心中不免多想。
因为阿玥的事,两人又在长阳城待了一个月了。
数月里,没有听到镇北军与索罗军再起战事。
凌楚琰也没提要回京都的事,但是路遥却一直不见人影,似乎很忙。
霓云心中颇有不安,“阿琰,我想去趟玉龙城。”
“去玉龙城?”凌楚琰迟疑道。
“嗯。”霓云点了下他的鼻尖,“你是不是忘了?安安的事,我们还没跟母妃说呢。”
凌楚琰恍然大悟,“是该去拜祭一下母妃。”
“那我们明天就出发?”霓云歪着头道。
凌楚琰面色为难之色一闪而过,思忖了片刻,“好,我们就去沧溟山。”
霓云和凌楚琰二人,翌日就赶往沧溟山。
这两地虽然不远,但霓云身子越发重了,马车颠簸,霓云一路上呕吐不止。
山中清苦,凌楚琰心疼不已,临时改换了路线,前往玉龙城内。
霓云又在客栈整整躺了一日,身子才略好些。
到了傍晚,凌楚琰不知去了哪,霓云便孤身一人在玉龙城里转悠。
霓云总觉得玉龙城比以前拥挤了许多,防守甚是森严,处处可见官兵。
照理说,玉龙城是羽族人的居住之地,索罗国和大夏战事,应该不会危及到此地啊。
霓云一边琢磨着,迎头碰上了熟悉的面孔,“刘伯?”正是刘子谦的爹。
“霓云姑娘?”刘伯也甚为惊讶,“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霓云摇头,“玉龙城一切都好吧?”
阿玥暂代政事后,给了玉龙城更多的七星草。
玉龙城被噬心蛊控制的人,已经全数被救了。
城中已然恢复正常次序。
刘伯的精神看着也比之前好多了,“之前是我错怪尊主了,若不是你们,我们玉龙城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呢。”
“刘伯,客气了。”霓云扶着刘伯到了附近一个茶馆,又掏了些银票递给刘伯,“这个您拿着。”
刘子谦一去,刘家的支柱就倒了,霓云想也知道刘家生活并不宽裕。
“我有手有脚的,哪能接受这个?”刘伯推了回去,“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见着阿玥啊?”
霓云眸光一晃,阿玥的事情尚没有定论,霓云也不好将阿玥的身世告诉刘伯,只道:“阿玥在长阳城找了份好差事,这银子就是她托我带给刘伯的。”
“好差事?”
“是呢,相信要不了不多阿玥就会来玉龙城看刘伯了。”霓云将银子塞到刘伯手心,“刘伯可莫要拂了阿玥的心意。”
刘伯迟疑了片刻,才将银子收了起来,“也好,我存着,往后给阿玥做嫁妆。”八壹中文網
霓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问:“近来玉龙城可好?我怎么见着有许多兵士,在城中徘徊?”
“你不知道?”刘伯诧异道:“这都是镇北军啊,是尊主的手下。”
镇北军?
霓云讶异不已。
镇北军随凌楚琰出征桦城,现在不应该在桦城、临水城一带与索罗军对峙吗?怎么会驻扎在玉龙城?
怪不得她提议要来玉龙城时,凌楚琰颇为为难。
霓云越想就越绝对事情不妥,与刘伯辞别后,寻着营帐的方向去了。
“路遥?”
霓云在营帐前,一眼就看到了这小猴崽子。
路遥见着霓云,吓得脖子一缩想逃,却来不及了。
霓云拧住他的后衣领,拧小鸡似的把他拧出了人群,“镇北军为什么在这儿?”
“那个……”路遥眼珠子转了转,“这不是仗打完了吗?休整休整而已。”
“你少屁话!”霓云一掌拍在路遥后脑勺上,“带我去找王爷。”
“王爷不在啊!”
“凌楚琰!”霓云不跟他废话,叉着腰猛吼了一声。
路遥一个激灵,忙作揖道:“王妃,您稍安勿躁,我带您去,您这边请。”
路遥弓着身子把霓云请进了营中。
镇北军诸人,面面相觑。
有些不明就里的,颇为好奇,“这人是谁?连路大人都对她恭恭敬敬的。”
“王妃啊。”有人低声道:“别说路大人,就是王爷,也惹不起这位主儿。”
“啊这……”一人指着将军的营帐,战战兢兢道:“一会儿,里面不得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