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正德帝当年娶羽曦并非全然因为两情相悦,而是存着带走羽曦的心思。
正德帝心中清楚,只要羽曦一走,纪微澜定然会不顾一切跟上去。
如此,羽族两个主持大局的人都不在南疆了,正德帝再想灭了羽族,简直轻而易举!
怪不得正德帝不允许有人提羽曦,原来羽曦正是他这一生都无法恕清的罪孽。
霓云看得出正德帝对羽曦是有感情的,可是那又如何?
在正德帝的野心面前,这点感情不足为提。
而且他也用这份感情害死了羽曦和羽族众人!
怪不得他一直防备着凌楚琰……
霓云想起凌楚琰心中一阵钝痛,她听到真相,尚且如此心痛。
凌楚琰作为当事人,要如何自处?
一边是羽族和娘亲,一边是他敬重了多年的父皇,似乎怎么抉择都是错的。
霓云心下一沉,“外祖父,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祁王。”
“你和祁王……”纪岚风看这丫头神色黯然,便知道她和祁王是真的心意相通了。
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我本也不想把这件事公之于众。”纪岚风拍了拍霓云的肩膀安慰道。
大夏如今实力鼎盛,羽族却凋零至此。
把真相告诉众人,只能引来大夏更多的敌视。
这也是纪岚风一直隐居于雾沱山的原因。
现在,有了孙女婿,纪岚风就更不想造成小夫妻俩的困扰了。
“安心过日子,往事种种,只当你不知道吧!乖丫头。”纪岚风揉了揉霓云的头发。
霓云也只好先略过此事不提,又提醒道:“外祖父莫要让人再用枪了!你知道这东西有多大危害。”
先不说枪的威力巨大。
若是有人知道这份强大的力量,一定会盯上青虎帮。
到时候危险只会接踵而至。
纪岚风心里也是清楚的,“我只是为了自保才做了这些,谁成想底下的这些人竟然不听我的命令?”
“赵威龙、徐明玉?”
“赵威龙是赵威龙,徐明玉是徐明玉,他们可不是一类人。”纪岚风摆了摆手,“赵威龙是我们后来收编的,我们不方便露面,让他在外面露露脸,谁知道这人越来越过火!至于明玉,他是个好的!
当年我初来大夏救了明玉和叶庆两人,这两人就一直死心塌地跟着我。即使知道我有染手羽族的事,也一直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霓云默默点头。
其实徐明玉刚刚要杀他们,的确也是为了纪岚风好。
霓云心里明白徐明玉此人是值得信任的,只是,“二首领为何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来请外祖父出山的?”
纪岚风神色一凝,诧异道:“怀王没跟你们说什么?”
霓云茫然摇头。
“听说正德帝在调兵,不知有何动作。”纪岚风摆了摆手,“罢了,京中局势怀王比我更清楚,他没说,应当也没什么吧。你和孙女婿自己小心便是!”
霓云又和纪岚风寒暄了几句。
这么一聊,就到了晚上。
霓云回到住处外,心里却乱糟糟的,一时也没了主意。
若是不把事情告诉凌楚琰吧,又觉得他不应该被蒙在鼓里。
一想到回京后,他仍要恭恭敬敬地面对正德帝,霓云心里膈应。
可若告诉凌楚琰,又让他如何自处呢?
霓云太了解凌楚琰了,他虽然面上看着冷冰冰的,但绝非心冷之人。
让他亲手了结正德帝,为母、为羽族报仇,无疑于置他于死地。
霓云沿着小溪走了良久,也没想到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最终还是先回了小院。
此时,凌楚琰正在廊下包扎手臂上的伤口,却是怎么也不得其法。
“我看看!”
霓云一拧眉,这么来回折腾的,倒把凌楚琰手上的枪伤给忘了。
霓云蹲在他身边,看他手臂仍不停地涌血,懊恼不已。
“这暗器的确不同寻常,一旦被伤,连血都治不住。”凌楚琰淡淡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霓云却是听得心疼。
幸好他手臂只是被子弹擦伤,并未真的中子弹。
霓云替他重新包扎了一下,“抱歉啊,跟外祖父多聊了会儿,把你的伤都忘了。”
“我倒真是离不开你了。”凌楚琰俯身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他何时被娇惯的连个伤口也包扎不好了?还要夫人亲自动手。
“你要真离开,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谁说我要离开了!”霓云捏着他的鼻子,冲他做了鬼脸,“我要这辈子,下辈子都缠着你,烦死你!”
“那可说好了。”凌楚琰浅笑,“你若不来找我,我定饶不得你。”
凌楚琰一边揶揄着,心里却安心了不少。
自从他知道霓云不属于这个时空后,他总怕某一天,她就像一缕青烟消失了,便再也握不住了。
他怕一切恍如一场梦。
不过,有霓云的保证,他心安多了,“云儿,你知道我有多心悦你吗?”
霓云心中一暖,靠在他肩膀上,“我也是!”
两人坐在廊下赏月,就觉得这样的时光已经知足了。
霓云抱进他的手臂,迟疑道:“阿琰,不如我们就呆在玉龙城,好不好?”
有的时候,或许逃避也是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
总比让霓云看着凌楚琰日日对着自己的杀母仇人卑躬屈膝的好。
“好。”凌楚琰轻声道:“你若愿意,我们回京交了兵权,就离开那是非之地。”
“会不会有遗憾?”霓云歪头看着他。
他可是大夏战神,战功累累,或许大好的前程在前方呢。
“遗憾?有点。”凌楚琰捏着下巴思忖片刻,贴在她耳边道:“还想要个女儿。”
“谁跟你说这些了?”霓云俏脸一红,鼓着腮帮子道:“安安才多大,你就想别的了?”
“乖,开个玩笑,有安安已经够了。”凌楚琰轻揽过霓云。
其实,自从上次看到霓云生产时的艰难,他早就打消了其他念头。
笑道:“咱俩还得好好过自己的二人世界呢,小崽子吵闹得很。”
霓云吐了吐舌头,“又跟儿子吃醋了?哪有你这样的父王?”
“我哪有?”凌楚琰轻笑一声,俯身封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