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柳时流连风流的性子从少年时便起了,那时老太君因着想要柳时浏览些名山大川,也算是增长了阅历。
就算是一生都没有出将入相的机会,总是还能够有些年老时儿孙绕膝的谈资。这便是故事开始的原因,也是这一段孽缘开始的原因。
柳时哪里是个能够沉下心来增长阅历的性子?出了云岭便放浪形骸,十分无稽,就如同出了笼子的花鸟,轻易不肯停歇,叽叽喳喳的流连烟花柳巷。
要是一直如此,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偏生柳时在苏州的弄堂里拉住了受惊的马车,那马车上的女子已是惊的六神无主,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马车之中。
就在万念俱灰之际,须臾间便有一位壮士救了自己,少年心性,柳时生的皮相又好。乱花渐欲迷人眼,那女子与柳时便一眼看中了彼此。
当下便有家丁接过了马缰绳,那女子盈盈一拜,就将柳时引进了府中。柳时自觉也见过这世上无数的美人儿,可是今日一见那女子才发现。
什么样子的美人儿在自己的眼中都成了浮云,都变成了陪衬,自己眼里心里便只有这个姑娘。两人郎情妾意,不过一月有余便两情相悦,相爱不可自拔。
但是却又一件事情让柳时没有半分的办法,那就是那女子是苏州的商户。自己是辅国公府的世子,家族规矩是断然不能让自己娶一个商户的女子的,即使那女子是富甲天下的上官家。
因着这一件事情,柳时夜不能寐。眼看着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但是又不能将心爱之人娶回,这是何等的煎熬?
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柳时忽然灵光一闪,不如给自己编造一个身份。将人娶了,然后就安置在苏州,当做自己的外室。可是还是按照正式的礼仪走过婚礼的过程,这不就将两边都隐瞒住了吗?
一来不会娶不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另一边也不会因为家族规矩给自己带来束缚。
柳时的计策真的成功了,那女子一家人见过柳时的文采,信了柳时的气度是上京赶考的举子,便将女儿嫁给了柳时。
刚开始的日子自然是蜜里调油,但是时间一久,柳时眠花宿柳的性子便按耐不住了。为了脱身,柳时便谎称要上京赶考,这一去便将什么怀有身孕的妻子全部抛在了脑后。
甚至在老太君的勒令下,还回了云岭娶了宁氏夫人过门,期间生育了柳熙和、柳玉茹、柳妍华,还娶了无数的通房和小妾。
兴许是某年间,呦想起了自己那个温柔似水的苏州家眷。柳时便借口去外地云游,又走了许久,这一次便是回了苏州。
初初回到苏州,自然是没有人再相信柳时,可是时间一长,柳时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是让上官家信了柳时是上京赶考出了波澜,这才这么久才回到苏州。
可是那女子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跟柳时同房,就是生下的儿子也不愿意跟柳时亲近。柳时耐不住性子,便在一夜喝醉之后强要了那女子身边的大丫鬟。
那女子本就是通透的性子,这大丫鬟跟了自己多年,不可能不给一个名分,便将那大丫鬟提成了小妾。由此,柳时便日日与那丫鬟厮磨,竟是让那丫鬟也有了身孕。
已经出来太久了,云岭家人不住的催促,柳时便故技重施以上京赶考的理由想要出了苏州。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官家怎么可能轻易放走柳时,便说让柳时继承家业,不要去考什么科举了。这样一来,便真的吓到了柳时,柳时便直接趁着一个清晨逃走了。
之后数年,便是那上官家独自抚养一双儿女,柳时在辅国公府袭爵,天南海北,再也没有了联系。就是上官家想要找出柳时来,可是全天下那么大,又有那么多的柳时,要如何去找?
“老太君觉得我们兄妹俩还像是乞丐吗?”那男子一双桃花眼,活脱脱的便是年少的柳时。
宁氏已经是先坐不住了,这是什么意思?那女子还有婚书,竟然是明媒正娶的意思,那这孩子不就是柳时的嫡长子?
见众人神色各异,老太君只是阴沉着脸,半晌后才幽幽的说道,“那你们究竟想要什么?从云岭一直到京都,你们要是没有所求,是不可能这么执着的。说吧。”
那男子须臾一笑,恍惚间便是柳时的样子。“我们来到京都,自然是有所求的。老太君没有说错,要是没有点执念。也不会走了这么远,来追这个负心汉。”
说罢,那男子撇了一眼柳时,气质中带了些商人的狡黠。“婚书具在,当年国公爷娶了我娘亲也是三媒六聘,当做正正经经的夫人娶得,如今我娘亲虽然过世,但是却也不能不上了你们辅国公府的族谱。国公爷,你觉得呢?”
宁氏立时便站起身来,一双眼紧张的看向柳时,要是那女子真的上了族谱,自己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就成了二房夫人和二房夫人生的孩子了?
还是柳熙和与柳玉茹,这样排下来虽然也是嫡女,可是生母身份不是头房嫡妻,那他们的身份定然也会被人诟病。
况且京都是什么样子的地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要是因为这样的风流韵事而自己与女儿降低了身份,这京都人的嘴哪里会放过自己与宝贝女儿们。
“不行,你们娘亲就是个外室。就算是在我之前入门,也不过就是个早些与老爷生儿育女的外室。我允许你们入了族谱,但是你们娘亲,你们就不要想了。”
宁氏说罢,紧紧的盯着老太君与柳时,生怕两人真的会同意这个荒唐的提议。
“宁氏夫人便是如此说定了吗?那实在是遗憾的很,我们上官家就算是没有一官半职,但是好歹也是皇上御笔钦点的皇商,也不能轻易让人欺负了去。”
将那婚书与凭证收好,那男子便牵着自己的妹妹向着门外而去。竟是没有半分的犹疑,柳妍华冷眼看着,这男子不愧是世代经商世家的孩子,心机果然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