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冬天停工?”
赵亦有些惊诧,明年春就要入京了,他还想多攒一些钱呢。
秋风轻击着窗棂,凉意幽幽,屋内的陆初语已经多加了几件衣裳。
“当然不。”
抬头瞧了赵亦一眼,她收好了信:“做别的就可以了。”
“别的?”
入冬时节,一年末端,赚钱的好时机,陆初语当然不可能放过。
没有了蚕丝,那自然可以用别地代替,毕竟谁过年不想穿新衣裳呢?
“嗯,咱们开始卖布衣。”
从书桌下方的抽出抽屉,里面一个盒子里面放另一个册子,里面都是陆初语寻常灵关乍现记录下来的一些样式,零零散散差不多得有十几张。
丝绸寻常人家是买不起的,那就该做布衣,虽然利润不高,但是销量多。
“所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原材料商。”
陆初语拍了拍手中的本子,又分出了一袋钱给赵亦:“之前那些织工如果会裁缝的可以留着,然后你再多找几个裁缝,咱们跳过织布,进布匹然后在做。”
织布的效率太慢,如果想要彻底节约成本她还要把控麻线的进价,但若是能够谈拢一家布匹的供货,就会省力许多。
赵亦临走前,陆初语又叫住了他。
“你去看的时候一定要确定布料没有问题,尤其是染料最好是天然植物染的。”作为一个买衣服的主播,什么环节可能出问题陆初语太了解了。
当初她还没有出名的时候,买了一千多件衣服出去,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投诉了,说是衣裳穿了之后掉色还会过敏,她赔了个彻底。
吃一堑长一智,还是严谨些好。
一转入冬,光秃秃的枝丫上连鸟儿都找不着身影。
气温一点一点降下来,井水洗手冰凉刺骨,陆初语被冻得指节都红了。
“我来吧。”
风止崖从她手里接过碗,搓了搓冰块似的手,又把烧暖的汤婆子递到她手里。
搓揉之后凝滞的血液重新流畅起来,渐渐地生出一丝暖意。
“你会不会觉得我一点都不贤惠啊?”
陆初语捂着手在一旁笑着,看风止崖有条不紊地将把碗一个个洗干净。
这半年来,她一直忙于赚钱,偶尔会露个厨艺,但是大部分家务都是风止崖做的。
“圣贤也不曾说家中事务都要妻子操劳。”
风止崖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若我是富贵公子,你跟了我自该有十七八个下人跟前跟后的伺候,是我让你受苦了才是。”
“富贵公子哥未必有你这般好看。”
日常沉迷于自己相公美色的陆初语由衷地夸奖道。
水池前是窗户,寒冬里的日光少了温度,穿过窗户洒落在身上。
他一袭月白布衣,挽着袖子,乌黑的发用一顶白玉冠绾着,青丝自肩头流水一般垂挂而下。
眉眼间的清寒消减许多,温润渐显。
衣袖间露出的那双臂白净,动作间有经络隐隐显现,让人莫名安心。
“少油嘴滑舌,去把衣裳穿上。”
饶是相触许久,但是对于陆初语露骨的夸奖,风止崖时长还是受不住,勉力压下勾起的唇角,将她支走。
陆初语吐了吐舌头之后便回房间加衣服,来到正院时候看到风麟羽带着章尧正在折些什么,走近看才发现是一只鹤。
有点像千纸鹤,但是折法却不同。
“在玩儿什么呢?”她一同蹲下看着他们二人折。
“没有在玩。”
风麟羽半年长高了不少,看着手中的红纸格外认真:“这是给阿悄折的。”
“阿悄是谁?”
陆初语看了一眼章尧,后者缓缓道:“隔壁。”
“隔壁那个小女孩儿?”
经过这一提醒,陆初语想了起来,前些日子确实看到风麟羽同隔壁一个小姑娘玩儿得很要好。
“阿悄生辰快到了,要折这个送给他。”
风麟羽一双干净的眸子紧紧盯着手中的纸鹤,一双小手很是灵巧。
蹲着看了半晌,陆初语试探着问道:“儿子,娘亲问你个问题,你爹爹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啊?”
这问题问出,风麟羽也蒙住了,偏着头思考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爹爹从来不过生辰的,我也不知道。”
从来不过?
陆初语一愣,陡然反应过来,风止崖之前失忆了,也没有亲人,自然不知道自己生辰什么时候……
她怔怔地回想着风止崖素日淡漠疏离的性子,似乎很少与人亲昵,心中突然缓缓流过一丝冰凉与疼惜。
回头看着还在厨房里风止崖的身影,由衷感觉到了一种寂寥与哀伤。
“儿子!”
双手捧起风麟羽的脸,陆初语难得认真:“我有个好主意!”
过来片刻,她跑到厨房里,风止崖刚收拾完,突然就被一个熊抱抱住腰。
陆初语扑进他怀里,仔细用手臂丈量他的腰围,随后手有上移,比划了一下肩宽和胸围。
“怎么了?”风止崖摸了摸她的头顶,以为她不高兴了。
可是还没有安慰,陆初语已经放手了,她仰头看着风止崖,默默记下身高。
“没事儿,就是想要抱抱你!我去画图啦。”
嘻嘻一笑之后,陆初语就回到了书房,拿出了设计的图本。
翌日傍晚,红日被敛尽最后一丝光亮。
房间内,风止崖被陆初语强迫着换上了一身衣裳,衣裳是下午章尧去找赵亦取的,赶了一日才拿到。
衣裳是红色的锦袍,衣襟袖摆都绣着繁复的文史,风止崖一开始很抗拒,但是在陆初语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穿了上去。
他甚少穿这种鲜艳的颜色,如火一般的红衬得整个人起色都明丽了几分,平日素衣环身的他如今多了几分华贵的气质。
换了衣裳,陆初语又用一条纱巾蒙住了她的眼睛。
“到了吗?”风止崖脚下试探地一点一点挪动着。
“快了块了,当心台阶。”
陆初语牵着被蒙眼的风止崖,从房间一路走到前厅。还没到门口,饭菜的香气就已经飘了出来。
纱巾取下来,风止崖一片黑暗的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亮闪得一片恍白,隔了半晌才看清楚,他愣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