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衣裳回去,陆初语细细一闻,这才知道云华堂店铺中为何有那么重的熏香。
浓厚的香味掩盖了刺鼻的染料味道,如今附着的香味散去,但是作为染料的味道确实散不掉的。
“娘亲,这衣服好臭!”
风麟羽饶有兴趣地也接过来闻了一下,顿时捂住了鼻子退开。
“果然是染料的问题。”
赵亦闻了一下也皱了皱眉头:“我们这些日子跟着云华唐的人去看,他们的衣裳都是在一处院子里裁剪的,但是布料都是现成的拉过来,我和章尧又去跟去了拉布匹的地方,布就是在那里染的。”
“有什么发现吗?”
“他们的染料都是用箱子运进去的,好几个人守着搬运,我们也没有办法靠近。”赵亦摆了摆手:“那地方简直臭的不行。”
陆初语沉吟着,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衣裳。
虽然赵亦一再阻拦,但是陆初语还是坚持要自己去云华堂的染坊看看,风止崖不放心便一并带着章尧同去。
翌日,章尧带路,几人进了一处比较偏僻的长巷。
狭窄的道路曲折蜿蜒,青石板路上都是斑驳的坑洼,一直进到最里面才是云华堂的染坊。
等了半个时辰,突然一阵木轱辘车轴响动的声音传来,一辆破旧的马车停在了巷子口。
探出头去,便瞧见几个人从一辆马车上搬下来了一桶一桶的东西,沉甸甸的,几个用布蒙着口鼻的人抱着木桶运进了院子。
“他们自己倒也知道这东西有问题。”
陆初语冷笑了着。
几人进去之后再出来,东西已经搬完了,里面接应的婆子在门口给了他们钱,几人便走了。
木门砰然关上,等巷子里没人后,三人这才走上前去。
“你看看,这是铅红吗?”
陆初语蹲在地上,捻起砖缝里洒落的黑色粉末,递给风止崖看。
风止崖细细嗅了嗅:“是铅红,还有别的颜色的,但都是这个味道。”
“那就是咱们找对地方了。”
陆初语起身拍了拍手,扫了一眼破旧的黑色木门。
找到了老巢,只需要再拉着人证,到时候就可以给他们一锅端了。
将石缝中的灰末收集了一些在锦囊中,陆初语擦了擦手:“走吧。”
三人正往外走着,忽然,门开了。
陆初语身子一僵,拉着风止崖面不改色佯装路过。
一个老婆子奇怪地扫了一眼三人,正要发问,陆初语已经拉着风止崖和章尧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开。
“妈妈,谁啊?”
里面有人奇怪地问了一声,也走上前来查看,正是金氏。
“不知道?我刚想出去采买点线,发现有三个人鬼鬼祟祟的。”
老婆子探出身子去,陆初语三人已经拐了弯躲入偏巷中,从别的巷口绕了出去
金氏走了出来,低头便看见了落在石缝中的染料灰,一双阴鸷地眼睛看着巷口似乎是在思索些什么。
出了巷子,陆初语让风止崖和章尧先回家,自己去了店中。
“来了?怎么样,查实了吗?”
看到风尘仆仆的陆初语,赵亦连忙倒了杯白水递过去。
端过茶水,陆初语坐下歇了两口气才喝了一口,她点了点头:“查实了,他们确实是用有问题的染料自己染色裁衣,所以才敢卖得比咱们便宜这么多。”
“你之前不是说那个染料有毒嘛?咱们直接报官啊!”
赵亦一拍掌,早已经按捺不住。
“不行。”
摆了摆手,陆初语给他分析其中的厉害:“之前那个过敏的人,很有可能正巧是别的东西过敏了,这地方又不能检测,光靠着她一个人证说服不了人,很容易被她反咬一口说我们诬陷。”
“但是那玩意儿不是说有毒嘛?”赵亦傻了眼。
“咱们知道有毒人家又不知道。”陆初语叹了口气:“丹药还有毒呢,那么多人求仙问道的好不是吃得不亦乐乎。”
“要不……”
赵亦看了一眼到后面去清点货物的金牙,犹豫了一下一咬牙道:“要不咱们懂点儿手脚?”
“什么意思?”陆初语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赵亦坐下,压低声音道:“你看,那东西确实有毒,对皮肤不好这是事实对吧。但是万一就是有的人不发作,那也没办法。不如咱们把事情闹大,我们自己去搞点事情,让他们觉得是衣服的问题,找那边闹……”
桌对面,陆初语的脸色已经很难看,在那样明澈的暮光之下,赵亦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干脆闭了嘴。
“那咱们跟他们有什么区别。”陆初语很不赞同,慎重道:“谋人钱财可以,但是害人性命的事做不得。”
“我也就随口一说……”赵亦摸了摸后脑勺:“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看着对面人进人出的生意兴隆,反观自己门前人影稀少,甚是荒凉。
“钱的事情我回去想办法,你就跟金牙在这里盯着,但凡是有人去对面吵架闹的,你们事后都去了解了解,到时候证人多了,对我们自然也是有利。”
屁股刚沾凳子没有多久,陆初语喝完了水,交代清楚之后便起身走了。
既然日常的衣裳现在卖不出去,那她就得再倒腾出一些奢侈品来把这个窟窿稍微填一填。
家中还有一些存留的织好的绸缎,她要去做新的衣裳卖给那些富家小姐。
从街市上又添买了一些针线之后,陆初语拎着一小包东西往家赶。
连转了两个街口,陆初语忽然放慢了脚步,警惕地豁然回头——街市上并没有人看着自己。
“是幻觉?”
陆初语狐疑地嘟囔了一声,她方才分明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
她转身加快脚步朝着家去,正走着,忽然,有人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巴,勒住她的脖子把她往一旁的巷子里拖。
“唔!”
指甲掐入那人手臂,他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但是还是没有松手。
口鼻被捂住的陆初语呼吸有些困难,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挣扎,但是男女力气的差异实在是太大,她根本无法挣脱。
窒息的感觉让陆初语缺氧的几乎要晕厥过去,但是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