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扭过头厉色的问道，说完急速开门追去，白峰也抬步出来，听见女声的惊呼。
白落灵抬眼，惊慌的与白峰狠辣的眸子对上，轻颤唤道：“祖父。”
管家来回看了看他们二人，随后退到白峰的身后。
“你在这里干什么？”白峰良久之后向白落灵问道。
白落灵先是摇头，动作一僵反应过来白峰问的是什么，勉强提起嘴角的笑。
她上前一步遮住自己身后刚刚发出惊叫的丫鬟，对白峰说：“我是身子好些，所以熬了羹汤，给祖父送来。”
说完她扬了扬自己手上提的食盒，白峰面色缓和，视线不动，紧紧的盯着白落灵随即开口道：“你身子不好，就不要随意走动，先回去吧。”
“是。”白落灵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去，她的双手冰凉，刚迈步，耳中闻见，“处理了。”
白落灵骤然扭过身扑到丫鬟面前，正好和管家对上，那满含杀气的眸子让白落灵本就不堪重负的身子再次颤抖起来。
她盯着白峰试图软声道：“这个丫鬟跟了我数十年，一定不会多嘴。”
白峰不说话，只是沉沉的看着白落灵，白落灵与他僵持片刻之后，身子微微一动。
丫鬟在他遮挡的地方抖得根本站不住，握着白落灵的衣角小声的说道：“小姐。”
管家声音平稳：“您又何必为难奴才呢？”白落灵看着这个每次看见自己暖声关怀，从小到大都是和蔼和亲的管家，如今变的样子让她认不出来。
“让她走得痛快一些。”白落灵头微微扬起，指甲扣在掌心中，身后传来丫鬟不敢置信的疑问：“小姐是要舍去奴婢吗？”
白落灵没有说话，将头撇向一边，丫鬟自知自己难逃，猛地跪在地上对白落灵磕了几个响头，低气的说。
“奴婢此生受小姐照顾，来世……”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
白峰回身走入屋中，对白落灵道：“如今，你的身子见不了血，进来吧。”
白落灵没有动，直直的站在原地，眼睛瞪得极大，她不敢回身，听见管家绕过她，利刃割开皮肉。
她像是感觉一波温热溅在手上，白落灵手指痉挛的一动，低下头，只见一滴鲜血落在她的小指。
而后管家便提着丫鬟的衣领，在白落灵的目光中，如同杀了一只鸡那么简单，投入了院中的枯井。
白落灵猛的侧过头，干呕起来，管家走到她的身边，身上未见血迹，他对白落灵道：“小姐，老爷请你进去。”
白落灵进入房中，只看见白峰默默的坐在一片黑暗中，不知在看些什么，见自己进来之后声音慢悠的响起：“身子怎么样，需不需要唤大夫。”
“不用了。”白落灵拿着手绢捂着自己的口鼻，摇头说道：“刚刚祖父在屋中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本身想要装作没有听见，而如今既然已经有丫鬟这条命，作为投名状，反而要将自己不懂的事情问出来。
屋中空气如同凝滞住一样，良久之后管家才开口答：“小姐，这件事情不是你应该管的。”
“怎么，难不成我不是白家的孩子？还是说你们现在做的事情要添进去很多人命。”
“告诉她也无妨。”白峰张口打断管家欲要解释的话，他对白落灵道。
“告诉你无妨，但是不要告诉白落竹，你也知道白落竹是一个鲁莽的个性，在他嘴中可没有什么秘密。”
“我自然是知道。”白落灵点点头，随即眼睛明亮的看着白峰：“祖父，我刚刚是听错了，还是说，当年长孙家的事情……”
“不过其实我也不愿意告诉你。”白峰盯着白落灵淡淡道。
“被埋藏起来的事情何必追究，你前些天在京中做的那些败坏白家名声的事情，和你这么多年的心结让我有些难做。”
“所以祖父是默认了。”白落灵情绪激动的开口，她对白峰道：“明明当年长孙家和白家那般好的关系，祖父是怎么狠下心来做这个刽子手！？”
“关系好？”白峰嗤笑一声，他对白落灵言。
“商人之间的利益从来都没有关系好，只有强弱之分，白家曾经一直被长孙家压在头上，我睁开眼都想到他们是如何对咱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所以我做梦都想要将长孙家除去，取而代之，而你莫非是被这些锦衣玉绣的富贵给侵蚀，所以连骨气都没有了。”
“但就如同现在一样。”白落灵眼角印染着一片红艳，“白家不是和宋家联手，当年为何就不能放下心中芥蒂，和长孙家共同进退，而是使出那样卑劣的手段。”
“你是在怪祖父？”
“我怎么敢怪。”白落灵接过白峰的话，她略有些落寞的笑了一声。
“说到底我也不过是白家的一个女儿，对于祖父来说，我开不开心，根本没有白家的前途重要。”
“又或者说，祖父也没有想到长孙家会有再次崛起的机会，而现在却像一只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瑟瑟发抖，终有一天被旁人所发现。”
砰的一声，桌上的墨台出现在白落灵的脚边。白落灵被吓了一跳，还欲带着怒气的话戛然而止，只有极重的呼吸和白峰交织在一起。
半响之后，白峰像是头疼一样抬起手抚着自己的额角，对白落灵说：“此事，你莫要再提，也莫要再管，回去吧。”
白落灵连着凳子没动，眼神没有实质的落在空气中，对白峰道：“这件事情祖父想要如何处理？”
“当年此事我没有做错，我错的是斩草不除根。”白峰语中杀气凛然。
白落灵搭在膝上的手缓缓的握紧，她对白峰说：“其实杀不杀风止崖无所谓，如今搅乱这一池浑水的人是陆语初。”
“从她出现开始，所有的事情都走上了偏移。如果祖父有必杀之人，倒不如把她放在第一位。”
白落灵说完，感觉两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绵里含针，扎得她浑身急痛。
“你带着自己的不甘愤气。”
“不是。”白落灵抬起头，她抑制住自己的心跳，脸上强装镇定的说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难道祖父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