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青芜楼外,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见四周都没有人之后,她才悄悄摸摸地走向青芜楼的西厢房,那是白氏放置嫁妆的院子。
“吱呀——”
严嬷嬷推开西厢房的门,也不敢掌灯。
她对私库的东西烂熟于心,只凭着记忆,摸黑走向私库最里边的位置。
私库越往里,东西的价值就越贵。
这一次宋昭淑惹下的祸不小,不是随便一件物什就能抵得平的。
严嬷嬷心底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她曾欠下宋昭淑一件天大的人情,她绝对不会背叛夫人,来为宋昭淑做这种事。
她伸出手,去拿架子上一件白瓷瓶。
可是她伸出手,碰到的却是一片柔软温热……
“啊——”严嬷嬷尖叫了一声,可想起自己此刻的所作所为,赶紧捂住了嘴。
然而下一秒,库房里的灯便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库房正中间,白氏沉这一张脸,默默地看着她,身旁还站着宋昭荣和元怜星,还有一众青芜院的丫鬟婆子。
刚刚她碰到的那处温热,正是翡翠。
众目睽睽。
严嬷嬷目光从在场的人脸上缓缓掠过,在看到白氏几欲喷火的眼神时,终于是击溃了她的镇定,她眼眶瞬间就红了,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
“严嬷嬷,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来的人是你。”
白氏双目通红,竭力控制着才忍住眼泪,指甲几乎快要把手掌戳烂,声音哽咽。
严嬷嬷是白氏的乳母,从小就看着白氏长大。
白氏想过来的会是任何一个人,却从来没有想过,来的人竟然是严嬷嬷。
被亲近的人背叛,比任何事都更加痛苦。
宋昭荣看着白氏摇摇欲坠,赶紧上前扶住白氏,她此刻也有些内心复杂。
别说是白氏,就连她也没有想到,居然是严嬷嬷背叛了白氏。
明明前世的时候,白氏故去,严嬷嬷十分痛苦,若不是看她受柳氏欺负,恐怕严嬷嬷也要跟着白氏一起去了。
后来严嬷嬷虽然没有自己寻死,可因为白氏的死给她的打击太大了,没过两年,严嬷嬷也病逝了。
说起来,宋昭荣还得到了严嬷嬷许多照拂。
这样的人,怎么会背叛白氏呢?
“夫人,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杀要剐,老奴绝无半点怨言,只求你看在我服侍你这么多年的份上,留下我源哥儿一条命。”
直到严嬷嬷“咚”地跪倒在地,苍老慈祥的脸上老泪纵横,苦苦哀求。
众人才有了一些实感。
白氏虽然又愤怒,又失望,可说到底,感情太深,她绝不相信严嬷嬷会为了一己私利去盗窃,严嬷嬷怕是有苦衷。
“你若不说清楚为何偷盗,我这就将你扭送见官,如此,就算你孙儿留下一条性命,将来也无法从仕,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奴才,你可想好了。”
白氏到底不忍心拿严嬷嬷孙儿的性命做威胁。
她从来不把严嬷嬷当做下人,所以严嬷嬷的孙儿从小就记在了白家远房亲戚的名下,已经脱离了奴籍。
严嬷嬷一听这话,更加觉得自己对不住白氏,于是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