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不起的人是我阿姐!”顾之南眼眶湿润,悲愤的看着她,“她原本有更潇洒恣意的人生,可她为了你,生生断了自己的后路,若不是因为你,她根本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薄晏冬狼狈的倚在墙上,头略低着,细碎的刘海挡住他眼底的悲凉。
顾之南喉结剧烈收缩着,努力收回目光,不去看他。
他转身在病床前坐下,轻轻握住顾之薇微凉的手。
像守护易碎的瓷娃娃般,生怕一用力,就将她捏碎。
“阿姐,别怕,我来陪你了。”顾之南眼眶发红,抬手理了理女人散落在脸颊上的细发。
他捧着顾之薇的手,将脸贴到她手心,像小时候那般,依恋的看着她,“阿姐,从小到大,你一直是我的依靠,也是我避风的港湾,我还记得,那年我高烧不退时,你焦急的抱着我,要我别睡,要我睁开眼睛看看你。”
“可你知道吗?那时我虽然看不见你,不知道你的模样,但听你的声音,我便知道你肯定生的很好看。”
“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恢复光明,好好看看你,我也知道,你一直在为了我的眼睛努力,努力赚钱,努力摆脱穷困的生活。”
“事后,你确实也做到了,可你知道吗?或许从一开始,我们的选择,就是错误的。”
当年顾之薇跟着面具男离开后没多久,就有一名自称‘主上桀’的男人找到他,说能让他恢复光明,但前提是,他必须为他所用。
那时他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欣喜若狂,满脑子都是自己能看到阿姐的念头,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可事后他才知道,自己这个选择有多愚蠢。
从恢复了光明,却也成为了主上桀手中的棋子。
一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
他不敢把这件事告诉阿姐,就是怕她生气。
所以,两年后她带着巨额财富回来,说要给他的眼睛做视网膜移植手术的时候,他只能慌乱的拒绝。
还找了蹩脚的借口,说自己害怕面对世界,就算要恢复视力,也只要顾若珊的眼睛。
阿姐因为他这句话,努力了这么多年。
可他却一直在欺骗她。
是他傻,是他自私,是他过分!
老天爷要惩罚,就惩罚他好了!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要阿姐承受这些痛苦?
顾之南捧着女孩的手,泪水顺着眼睛滑落,滴在女孩苍冷的指尖上。
那根纤长冷白的手指像是感应到什么,微微一动。
顾之南惊喜的抬眸,“阿姐!你醒了?!”
薄晏冬闻言,顿时激动的冲了过去。
可女孩依旧闭着眼,像沉睡的洋娃娃,那么脆弱,那么美好。
让人不忍亵渎。
薄晏冬失望的垂下眼睫,眼神悲凉。
又是这样。
每次她都是这样,给他希望,又狠狠将希望撕碎。
男人落寞垂眸,一步一步,缓慢转身,离开监护室。
这是顾家姐弟的相处时间,他不能连顾之南这点权利都剥夺。
对于顾之南,他确实欠他良多。
出了病房,白眉立马迎了上来。
看着面色憔悴不堪的男人,他眉头微蹙,“薄爷。”
薄晏冬薄唇紧抿,眸光冷戾,“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散布消息,说夫人生命垂危,怕是撑不到今天,估计薄溟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男人漠然抬眸,望着前方,声音清冷,“他倒是沉得住气。”
半个月前顾之薇重伤昏迷,薄溟从y国回来得知消息后,匆忙赶来医院探望。
当时他眼中的担忧和伤心不似作伪。
只是,事后他故意当着他的面把人从医院劫走,他竟然只做做样子阻拦了一下,事后便再也没有动作。
实在可疑。
“他在y国那边的地下交易,查到线索了吗?”薄晏冬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低头点燃。
白眉跟在他身后,见他动作,眉心微蹙。
顾之薇小姐昏迷这段时间,薄爷抽烟的频率又变高了,甚至比之前更凶狠!
而且这段时间他一直不眠不休,神经出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再这么下去,他身体怎么受得了?
“已经查到线索了。”压下心中担忧,白眉沉声道:“只是,线索显示,薄溟在y国的地下交易,每次都是由同一个线人露面交易,但这个人......”
说到这里,他犹豫的看了男人一眼,“这个人,是夫人的父亲。”
男人身形微顿,夹在指尖的烟烟雾缭绕。
半晌,他才掐灭烟,将烟往旁边的垃圾一扔,“如果夫人醒来,暂时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
"是。"
薄晏冬轻吁一口气,抬脚往基地侧门走。
白眉惊讶的跟在他身后,“薄爷,您又要去看她们?”
男人没有说话,背影裹挟着肃杀之气,步履生风。
基地狼巢。
隔很远,就能听到狼的嘶吼,夹杂着野兽低吼的声音。
狼巢隐在茂密的森林里,用电网栅栏围成一个几百平米的场地,四周杂草丛生,十分荒凉。
角落的那间露天铁牢里,依偎着两个瑟瑟发抖,浑身褴褛的女人。
她们满身脏污,鲜血布满全身,一身恶臭。
即使是深秋时节,依旧招惹来不少苍蝇围着她们转。
听到脚步声,原本缩在角落的两人立马疯了似的站起来,抓住铁栏,疯狂嘶喊。
“薄爷!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薄爷饶命啊!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只求你不要把我关在这里折磨我了!”
薄晏冬沉下眉眼,睥睨着这对恶毒的母女。
少顷,才冷声吩咐,“开门,放她们出来。”
顾若珊和林莉顿时惊恐的睁大眼睛,“不要!薄爷!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两人几乎是用生命在呐喊求饶。
只可惜,男人对她们的求饶,置若罔闻。
一名基地的工作人员提着一桶放了药的辣椒水走上前,面无表情的泼在顾若珊母女身上。
两人顿时鬼哭狼嚎的尖叫起来。
伤口沾到辣椒水后,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让她们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