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薇噙着冷笑,淡淡垂眸,“顾若珊,这世上除了利益和欲望,还有比它们更珍贵的东西,只可惜,你永远不懂。”
当年顾若珊回顾家不久,她便无意间听到顾霆川和秦小蝶的对话,知道顾若珊的真实身份。
虽然惊讶,但她并未因此改变对顾若珊的态度,反而因为心疼她在孤儿院度过的那几年时光,生怕委屈了她,凡事都以她为先。
可她付出的一片真心,换来的是什么?
是她的污蔑,是她心狠手辣的将生石灰洒进阿南的眼睛!
是她联合林莉一起,逼死了她母亲!
顾若珊永远也不懂什么叫姐妹情,她眼里看到的只有利益和欲望,说到底,是她生性自私凉薄。
顾之薇无意再与她交谈。
多说无益,她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顾之薇的话,让顾若珊征愣了一瞬。
她皱眉想了很久,也没猜透她话中的含义,“什么意思?有什么东西是我永远不懂的?”
顾之薇转过身,不再看她,“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这种人,眼里永远只有自己。”
说完,她傲然抬脚往外走,“阿宴,派人送她去疯人院,这么想装疯,那我便成全你。”
顾若珊这辈子作恶良多,她亲手将自己对她的怜悯一点点湮灭,她也无需再对她心慈手软。
疯人院那种有进无出的地方,对于顾若珊来说,是最好的惩罚。
薄晏冬扣住顾之薇纤细的腰,朝白眉递了个眼神。
白眉会意,指使两名黑衣保镖上前将顾若珊押起来。
顾若珊立在原地,盯着顾之薇清丽桀骜的背影,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八壹中文網
“哈哈哈哈!顾之薇,你以为你赢了吗?!”
顾之薇脚步微滞,并不转身,“我说过,我从未想过与你争,赢你?你还不够资格。”
顾若珊脸色一僵,咬着牙,近乎嘶吼道:“对,是我没资格,可那又怎样,就算是我一厢情愿,我也绝不会让你赢!”
顾之薇眉心微拧,胸口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身后便传来阵阵惊呼声。
有东西穿破肉体的身体在室内响起,伴随着女人痛苦压抑的呻吟。
顾之薇瞳仁一震,猛地转身。
眼前是凌乱的画面。
白眉和黑衣人惊慌的往前冲,而顾若珊立在凌乱中心,胸口插着那把被磨尖的牙刷,嘴角溢出鲜血。
她凝视着顾之薇,嘴角缓缓上扬,一字一顿道:“顾之薇,我、我没输......”
即使身体摇摇欲坠,她依旧倔强的不肯低头,“我不会给你折磨我的机会,等、等我死了,你就再也伤不到我一丝一毫了......”
顾之薇眉头紧拧,红唇微启,没有说话。
女人脸色已经在顷刻间变成了灰白色,作为医生,她很清楚,这是将死之人的面相。
顾若珊恨了她一辈子,也斗了她一辈子,到头来,竟然如此偏激,用自杀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这一刻,顾之薇胸口莫名有些滞塞,像是梗了一口气在那里。
莫名难受。
白眉反应过来,立马吩咐人将顾若珊抱起,准备送往医院。
顾之薇却低着头,没有情绪的出声,“不用了,她......已经死了。”
白眉惊愕的看着睁着眼睛的顾若珊,上前抬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顿时惊讶的收回手,“薄爷,怎么办?”
她竟然选择了自杀,太偏激了!
薄晏冬皱着眉,低头看了怀中的女孩一眼,“你想怎么处理?”
顾之薇深吸一口气,纤长的睫毛遮去眼底复杂情绪。
顿了半晌,才道,“公事公办,交给警察处理吧。”
顾若珊是自杀而亡,擅自处理难免会落人把柄,尤其是在跟薄溟斗智斗勇的紧要关头。
薄晏冬点头,吩咐白眉,“按夫人说的去办。”
“是。”白眉低头,挥手,让保镖将顾若珊的尸体抬了出去。
出了门,外面是静谧的黑夜。
顾之薇失神的倚在薄晏冬怀里,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轻声低喃:“阿宴,我冷。”
男人忙脱下外套,将她紧紧裹住,打横抱在怀里,“先回去,处理伤口。”
顾之薇将头倚靠在他肩头,抬眸望着头顶的夜空。
月朗星稀,是难得的好月光。
她突然想起顾若珊第一天来到顾家的那个晚上。
为了尽快让顾若珊熟悉家里,她扔下自己心爱的布娃娃,去陪顾若珊一起睡。
因为兴奋,两人双双失眠,她灵机一动,打开窗户,两人并肩倚在床前,抬头数天上的星星。
那时的顾若珊单纯天真,一双水汪汪的杏眸里,盛满了盛夏夜空的星星。
“姐姐,有人说星星是死去的人变的,他们会变成星星挂在天上,守护自己最在乎的人,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星星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对着流星许愿,还能愿望成真呢!”
“什么是流星?”
“流星就是死去的人变成星星后,去往天空时留下的印记。”
“那我死后也会变成流星经过你面前,然后挂在天上吗?”
“应该......可以吧?”
“太好了!”年幼的顾若珊双手托腮,一脸天真的看着顾之薇,“姐姐对我这么好,等我死后变成星星,也要守在你身边,好好守护你。”
......
童言稚语虽然天真,却最打动人心。
顾之薇看着挂在夜空的那轮新月,脑海里闪过过往的诸多画面,缓缓闭上眼睛。
世事变化,沧海桑田。
顾若珊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可她死后,她能想起来的,竟然是这段回忆。
或许,在顾之薇心里,她一直都期待着顾若珊能迷途知返,一心向善。
只可惜,事与愿违。
她们之间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再忆起幼时种种,除了讽刺,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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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别苑。
朱芷抑制不住激动,快步走到主卧面前。
深吸两口气,努力克制住眼中的狂喜,她才敲了敲门,“溟叔。”
室内安静两秒,才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进来。”
朱芷理了理头发,勾起精心描绘的红唇,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