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羽看阮青脸上连笑模样都没有，她强撑着眼皮，瞪圆了眼睛道，“不，我不困，刚刚我记得我是下了是不是，我下哪了来着，我一定能想起来的。”
阮青看着她盯着棋盘努力回想的样子，心中莫名一软，就连同那份想要好好折磨她的心思也淡了些，他把棋盘上的棋子都收走了，道，“不用找了，若是公主喜欢我们明日再下吧。”
相羽观察着阮青的神色道，“你...没生气？”
此刻她秋水一般的瞳子里全是他的影子，阮青有些恍惚。
褚羽何时这样在意他的情绪了？这样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他的人，真的是褚羽吗。
褚羽忍着饥饿困倦，在这里陪着他下棋看他的脸色，说出去怕是都没有人会信这是她所为。
阮青出神，倒是吓坏了相羽。
她原本见阮青不说话，心里还有些打鼓，不过看着阮青脚下的黑化圈从10度变成了9度，她面上一喜。
天道酬勤啊，果然，上天诚不欺我。
她精神百倍道，“来，我们再下一盘。”
阮青道，“不必了，今天我也有些困了。”
相羽琢磨着，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免得最后一无所有，所以她也没再坚持，而是跟晚月搀扶着出了阮青的门。
回去的路上，晚月十分不解，“公主，您今天怎么陪阮青公子到这个时辰啊，他分明就是...”
“捉弄我是么。”
刚开始她还没有想明白，以为是阮青要下毒害她，可后来饭菜都没毒，她开始懂了，直到阮青不让她走，她就悟了。
相羽叹了口气，“之前我对不起他，现在他有些怨恨也是应该的，等什么时候他气消了，自然就不会这样了。”
晚月虽然不知道相羽为什么突然这样看中阮青，不过公主一时兴致也是有的，也就没有多说。
到了住处，看门的小厮行礼问安后道，“公主，柳公子来过，说是您今天睡得晚，给您送了一盅银耳雪梨汤，说是能清心火，叫您喝了再睡。”
喝着清透甘甜的梨汤，相羽觉得这柳原还真是有心，虽不争宠，但心里却是比谁都惦记她的。
记挂着这碗汤的恩情，第二天一早相羽就去陪柳原用早饭。
相羽是一时兴起，并没有提前叫人通传，所以她进去的时候柳原被吓了一跳，一碗白粥险些泼到身上。
“参见公主。”柳原跪地。
相羽扶他起来，“我都说过了，在公主府不用行这样的大礼，快起来。”
柳原垂着手站着，“公主您...您怎么突然来了，小人这里没有准备。”
相羽没所谓道，“准备什么啊，公主府给各院的早饭都是足够的，给我添个碗....”
然而，当相羽坐下看到桌上清汤寡水的粥跟只有一条的咸菜嘎达，顿时愣住了，“你这...”
柳原的小厮刚要说话，柳原就阻了他，“无事，是我自己这两天肠胃不好，所以才吃的清淡些。”
相羽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她对着柳原的小厮道，“你说。”
小厮一下子跪下，“公主，自打您让我们公子搬到这个院子后，原本日子是很好的，只是院子里的王二，仗着自己跟管家有亲戚，克扣我们公子的用度，公子日日只能吃些清粥小菜，就连昨天那一顿银耳汤，也是我们公子亲自去厨房求得。”
相羽越听就越头大，“你说的是真的？”
小厮磕了个响头，“奴才不敢撒谎，那王二就是管家老婆厨司管事，王婆的侄子，您一问便知。”
王婆的名字，相羽可不陌生。
虽说褚羽之前赶阮青到柴房住，但也是叫人给他送了床跟被褥的，只是这些一律都被王婆给收走了，不光如此，就连阮青偶尔得了什么，她也是一并笑纳，让阮青本来就艰难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之前褚羽对这些事一向是不管不问，主要是她在宫里就是这个风气，拜高踩低，自然也就习惯了，可是相羽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深恶痛绝的，她打算好好纠一纠风气。
于是她吩咐晚月道，“去，把王二给我捆来。”
“是。”
不消多时，王二被捆着按到了长凳上，他肥粗老胖，满脸横肉，捆绳都用了两卷。
他满嘴哼哼，“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相羽道，“你要我饶你？你苛扣柳原的用度，你可认？”
“公主冤枉啊，我并没有苛扣柳公子的用度，想必是柳公子自己把好东西带出去卖了，倒要赖在我的头上。”
柳原的小厮忍不住开口，“你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你把我们公子房里的东西都拿给你那姑父去卖了，你...”
“住口！”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院门处响起。
随后进来一个穿着布衫，留着山羊胡子，约莫五十几岁的男人，他疾步过来，上来就给了柳原小厮一个嘴巴子，“公主面前你居然敢胡言乱语，赶紧跪下！”
迫于对管家威严，柳原小厮只得跪下，可是嘴里还是不服气，“明明就是。”
管家还要再打，然而相羽却握住了他的手腕道，“管家，你好大的官威啊，当着我的面也敢打人。”
说罢相羽就把他的手丢开，那力道太大，管家愣是倒退了两步才站住。
他赶忙跪下，“公主恕罪，小人只是一时心急，这才冒犯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相羽坐在门廊前晚月给她搬来的椅子上道，“既然你说恕罪，不如就说说，你到底都有哪些罪。”
管家哪怕是这种时候也是面不改色，磕了个头后，他挺直了脊背，“回公主的话，小人早先在王府做管家，后面跟着府宅一起被赐给了公主，自问一直勤勤恳恳，请公主千万不要信那起子小人挑唆，就污蔑小人啊。”
啧。
不愧是管家，先是说自己在王府里伺候了许多年，后面又说自己是跟府宅一起御赐的，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要想动他，还要看皇上的颜面是吗？
这样倚老卖老，难怪这府里下人怕他怕的跟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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