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这东西我就收下了。”陆夫人笑着命下人上前接过参片。
江鹤垣目光深深地看了眼赵骊歌,随后拱手,“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陆夫人想着府里现在的情形也不便多留他,便让小厮送他离开,转头将东西交给赵骊歌。
赵骊歌快步回到屋中,切了参片塞到陆老夫人口中,随后解开陆老夫人的衣裳给她行针,春画站在一旁替她擦着额头上的汗。
足足半个时辰,赵骊歌才收起银针,挑开帘幔走出去。陆夫人她们都在屏风外头等着,见到她,立刻问道:“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赵骊歌笑着开口,“只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要喝药,油腻的东西暂时是不能吃了,还有甜食,也要少吃,舅母还要看着外祖母些。”
陆夫人连连点头,热泪盈眶地抓着她的手掌,“好孩子,这回多亏你了。”
正说着,帘幔里头传来咳嗽声,二人立时向里望去,顾不得继续叙话,一起走进去,齐声问道:“母亲,外祖母,您怎么样?”
陆老夫人神情恍惚地转过头,瞧见赵骊歌后,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笑容来,“骊歌来了?”
“外祖母。”赵骊歌眼眶微热,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前世,陆老夫人还在世时,她是有人庇护的,这种庇护一直持续到她赶走陆凉羽之前,她当时刚刚嫁给度三郎,被度三郎初始的柔情蜜语蒙了心,信了她的话,再不同陆凉羽来往。
甚至,连陆家的人也一起拒之门外,现在想来,真是蠢得可笑。
赵骊歌回过神,便对上陆老夫人慈和的脸庞,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这一世她还来得及,还来得及守在外祖母身边尽孝。
陆老夫人瞧她一脸的依恋,更是眼眶微红,以往这孩子,自己不是没有尽心尽力过,只是她总是跟自己隔着一层,不愿意同自己亲近。为了这事,陆老夫人私底下没少伤心难过。
这些,陆夫人都是知晓的,这回她让陆凉羽去找赵骊歌过来帮忙,也是病急乱投医,一来那些个大夫都探不出来老夫人的病情,没有办法,想到赵骊歌看过毒书,说不得有办法,二来则是因为陆凉羽说赵骊歌此前在宫中护着她,陆夫人觉得这孩子应当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现在看来,幸亏去喊了赵骊歌过来,若不然耽误了,母亲可就真的没命了。陆夫人喜极而泣。
“娘,您快别哭了,祖母这不是好了吗?”陆凉羽扶着她,低声劝慰。
陆老夫人的视线也随之落到她身上来,皱眉,“哭什么哭,我这不是好好的,你这样子,吓到孩子怎么办?”
话虽是责怪她,但陆老夫人却没有真的生气。陆夫人捏着帕子擦擦眼角,笑着应承道:“是媳妇的错,媳妇不哭了,母亲,您这回能醒来,还要多亏了骊歌呢!”
“哦?”陆老夫人惊讶地看向赵骊歌。
赵骊歌莫名不好意思起来,听着陆夫人和外祖母说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停地夸她,脸都红了。
陆老夫人连说几个“好”字,得知这参片是江鹤垣送过来的,眼睛眨了眨,朝赵骊歌招了招手,见她上前来,抓住她的手掌,“骊歌,你老实同我说,你同江二公子之间……”
“外祖母。”赵骊歌脸颊爆红,声若蚊吟。
见状,陆老夫人立时明白过来,面色凝重起来,“骊歌,外祖母知晓他是为着你才送来的这些个东西,只是你和他之间毕竟尚未成事,我们不能白担了这份情,免得日后你难做。”
“外祖母,他不会同我计较这个的。”赵骊歌低着头,小声争辩,“您就安心吧。”
“计不计较是一回事,但这人情还是得还的,让旁人知道,没得说我们陆家,说你占人便宜。”陆老夫人板起脸。
赵骊歌哑然,只好点头,“那我明日寻个东西送回去。”
“不用,我待会儿便让人回礼过去。”陆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掌,“你费心救我,外祖母哪还能让你掏银子。”
陆夫人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赵骊歌陪着陆老夫人又说了会子话,见她困了,这才起身离开。
等出了陆府,赵骊歌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在心里低声道:“小甜豆,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小甜豆趴在她肩膀上点头,“我听得真真的,老夫人说要回礼时,陆夫人是有些不情愿的,说什么银子都拿去疏通刑部了,实在是没什么钱了,只是最后还是同意了。”
赵骊歌面色凝重,“红豆,你在陆府附近守着,若是看到舅母出来,悄悄跟着,千万不能惊动了她。”
红豆虽然不知道赵骊歌为什么要监视陆府的人,但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对陆府不利,当即应声,随后如之前一样隐去身形。
赵骊歌回眸深深地看了眼陆府,心底涌起一阵担忧。先前的时候,她注意力都放在外祖母身上,还没觉得奇怪,现在想来,这件事果然十分奇怪。
首先,外祖母病重成这般样子,也不见舅舅和表哥他们出现,府里从始至终,只有舅母和凉羽两个人,再加上舅母先前的心里话,这陆府,果然是出事了。
赵骊歌五指掐进掌心,吩咐车夫转送自己前去先前给牡丹居住的院子,牡丹离开后,这地方便给她作为同江鹤垣见面的地儿。
江鹤垣收到白头翁传来的信件后,立刻赶来。赵骊歌一见到他便问:“陆府出了什么事?”
外祖母她们明显是不想自己知道这件事的,就算自己去问,她们也未必会说实话,既然如此,她不如换一个人问。
见她如此直截了当地发问,江鹤垣便知道瞒不住了,叹了口气,“昨儿秦御史状告陆将军纵子行凶,当街打死他的儿子,皇上盛怒,问责陆将军,连带着陆子恒陆子虞也一并抓获。”
“这不可能!”赵骊歌摇头,斩钉截铁地说,“表哥绝不是这样鲁莽的人。那秦御史的儿子纵然再混蛋,表哥也不会随意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