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凉羽看着他昏迷之后依旧握在手心的纸张和手帕,心脏“砰砰砰”跳起来。她鬼使神差地走上前,看了眼纸张上的字,轻轻拽了一下纸张,感受到他手里的力度之后,整张脸都烫了起来,转头看向赵骊歌,语无伦次地说:“表姐……他……你快看看他怎么了。”
“你别急,我先看看他的情况。”她这幅样子,赵骊歌简直没眼看,抬手按在邵良的手腕上,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陆凉羽在一旁看着,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等她松手,急不可耐地问道:“表姐,他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早年中了毒,虽然解了毒,但底子亏损得厉害,方才又受了刺激,悲痛过度,所以才晕了过去。”赵骊歌摆手,“只是他的耳朵有些棘手。”
陆凉羽听到她那句“悲痛过度”,不由眨巴了两下眼睛,“表姐,你是说,他是因为太过伤心,所以才吐血了?”
赵骊歌点点头,陆凉羽顿时结巴起来,“那,我……表姐,我……他是不是……”
“凉羽,等邵公子醒了,你再亲自问他。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恢复他的耳朵。”赵骊歌叹了口气,“若不然,就算他当真喜欢你,也一样会拒绝你的。”
先前下楼后,陆凉羽便张嘴告诉她,邵良拒绝了她的心意,还说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她还想着怎么宽慰凉羽,现在瞧见这一幕,只怕先前那些话都不是他真心想要对凉羽说的。
如此一来,她对邵良的印象反倒好了一些,安国公府里头龙蛇混杂,邵良自身又残疾,做出这样的举动,想必是不愿意拖凉羽与他一道受苦。
所以他才宁可自己心痛,也要推开凉羽。凭着他这份心,赵骊歌也觉得该帮他一次,若是他的耳朵好了,说不得他就会改变主意了。
“骊歌,你方才说什么?凉羽的耳朵能够恢复?”不待陆凉羽说话,江鹤垣就迫不及待地问。
赵骊歌疑惑地看向他。凉羽着急她不奇怪,毕竟邵良是她的心上人。可他突然这般心急,她就忍不住觉得奇怪了,当下翘起唇角走向他,“你和邵良……什么关系?”
江鹤垣心虚地转开眼睛,尴尬地笑了一声。骊歌眯着眼,取出收在腰间的针囊,当着他的面取出银针。他禁不住头皮发麻,连忙开口:“我同鹤卿打小就认识,骊歌,我并非有意瞒着你,只是鹤卿不愿意让旁人知晓我与他的关系,我才没有明说。”
鹤卿,是邵良的字。
“为什么?难不成,他嫌弃你?”赵骊歌揶揄地看着他。
江鹤垣哭笑着摇头,看向依旧昏迷不醒的邵良,苦笑,“他应当是怕连累我。”
赵骊歌默然,没有继续细问下去。单凭他这句话,就能猜出来安国公府的水必然深不可测,这般看起来,邵良在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稍微想想就能明白,难怪他会拼了命推开凉羽。
她原本只以为邵良仅仅是不受宠,但现在看来,他身边分明是危机四伏,要不然也用不着连交个朋友都偷偷摸摸。若是如此……
赵骊歌看向满脸担忧的陆凉羽,见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邵良,喉咙里的话不知为何,就说不出来了。她无奈地压下心里头想要劝凉羽放下邵良的念头,取出一瓶药递到江鹤垣手里,“喂他服下去。”
江鹤垣走上前,刚要喂药,陆凉羽便自告奋勇地接过药。
见她小心翼翼连忙扶着邵良仰躺着,掰开他的嘴,将药丸塞进去,又端起水杯,给他喂了一口水,然后慢慢顺着他的嗓子,赵骊歌不由握住袖口,眼神复杂,拉了拉江鹤垣的衣袖,带着他慢慢走出去。
常随识趣地关上门。赵骊歌神情凝重地看向江鹤垣,“给我说说安国公府的事。”
看陆凉羽的样子,是铁了心了。既然如此,她就提前探探路,替她扫平那些障碍。她和邵良之间的事情,她是帮不了她,但那些可能会害她性命的人,总得提前探清楚了。
江鹤垣看她面容狠戾,伸手拉着她转到另一间厢房内,确定外面没人偷听之后,这才缓缓道来:“安国公府的事情,我也不甚清楚,只是鹤卿从小到大一直刺杀不断,现在的安国公夫人并非他的母亲。”
赵骊歌瞪大眼睛,手指摩挲着杯壁,“什么意思?”
这些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鹤卿的母亲是安国公明媒正娶的夫人,然而好景不长,成亲后没有两年,安国公便被当时的和硕公主看中,先帝极为疼爱和硕公主,当即便下旨,让安国公娶她过门为妻,而原来的安国公夫人则为妾。”江鹤垣唇角溢出冷笑,满脸嘲讽。
赵骊歌皱眉,“安国公同意了?”
“没有,因此惹怒先帝,先帝大怒之下,便要将他斩了,安国公夫人为救夫君,自请下堂为妾,这之后,和硕公主便嫁了过去。”江鹤垣说到这儿也忍不住唏嘘。
“安国公心中有气,一直不肯碰和硕公主,和硕公主便让人给当时已经怀孕的安国公夫人服用红花药,他还告诉安国公,安国公一日不碰她,她便折磨安国公夫人一日。”
赵骊歌听着怒火中烧,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般蛮横无理的人,“后来呢?”
“后来安国公只能妥协,和硕公主这才放过安国公夫人。等和硕公主怀了身子,安国公又想办法将安国公夫人提为平妻。没多久,安国公夫人也怀了身孕。”江鹤垣面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赵骊歌手指点着桌面,“那现在的安国公夫人实际上就是和硕公主?”
“是,邵良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安国公悲痛欲绝,觉得他害死了他的母亲,故而从小冷待他,但是又因着他是自己心爱之人和自己唯一的联系,所以虽然冷待,但吃穿用度都是不缺的。”江鹤垣突然握住手掌,面露愤恨,“邵良生下来时是能听见的,直到六岁那年,他突然发起高烧,后来虽然命保住了,可耳朵却彻底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