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的计策成功,赵飞鸢拢在袖子里的双手缓缓松开,手心里满是汗水。婢女跟在她身后,低着头遮掩着脸上的红肿。等回到屋子里后,她才彻底放下一直提在本空中的心脏,坐在椅子上,大喘了口气。
婢女忙给她倒水,小心翼翼地伺候。
翌日一大早,赵骊歌便按着约定去见和安郡主,一道受到邀请的还有陆凉羽。和安郡主此前一直被拘在府里,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准许能够出门游玩,脸上的笑容都比往日灿烂了许多。
“骊歌,凉羽,你们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了许久了,这些日子,可憋死我了。”和安郡主深吸了一口河边的空气,陶醉地说,“我终于自由了。”
赵骊歌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郡主,你若是不愿意在屋子里锁着,不如同婶婶说你要退亲,这样就不用一直锁在屋子里做嫁衣。”
见她调侃自己,和安郡主佯装发怒,“好你个赵骊歌,你敢嘲笑我,看我饶不了你!”
她作势挠向骊歌的腰肢,骊歌连忙求饶,和安郡主这才放过她。陆凉羽笑眯眯地看着她二人玩闹,一改玩日的吵闹,娴静温柔的很。和安郡主诧异地瞧她一眼,偷摸问骊歌,“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怪怪的?”
赵骊歌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和安郡主瞪大眼睛,转头抱住陆凉羽,挤了挤眼睛,“凉羽,你和邵三公子是真的……”
陆凉羽脸上飞起两团红霞,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和安郡主惊呼一声,四周的路人立时看过了。骊歌拉了拉她的胳膊,她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随后压低声音说:“太可惜了,我竟然没有亲眼见证。”
听着她这惋惜的语气,骊歌嘴角抽了两下,连忙转开话题,“我们去前面看看吧,那儿新开了一家茶馆,听说每日这个时候都有戏曲看。”
和安郡主顿时来了兴致,拉着她二人风风火火地赶过去。店里的伙计看到她三人后,满脸堆笑地迎上来,躬身将她们二楼的厢房,推开窗户,恰好能看到下面的戏台。
这会儿下面的戏曲刚刚开始,赵骊歌瞧了会子,发现自己没瞧过,当即津津有味地看起来,陆凉羽同和安郡主更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台子上唱念俱佳的小生,只听了一会儿就泪水汪汪。
赵骊歌看她二人捏着帕子小声啜泣,在心底暗叹。现在时兴的都是才子佳人这样的郎情妾意的戏曲,主角多是富家小姐和贫困书生,似这般以青楼女和保家卫国的将军为主角的曲子,她也是第一次看。
且这戏曲并没有以二人的情感为主线,反倒以战事为主线。青楼女为将军入敌营迷惑对方,将军为救她,生死绝境间拼杀出来,而她却自觉配不上将军,自缢身亡,死后只留一身清白。让在场的看官皆是唏嘘不已。
伙计端着瓜子茶水上来,春画掏了一把铜板塞到他手里,伙计乐呵呵地走出去。
眼看着戏曲结束,赵骊歌便准备起身离开,谁知道刚走出厢房,就看到底下先前唱戏的女子被人拉住。不等她说话,和安郡主就怒气冲冲地下楼走向那正拽着女子欲行不轨的男人,厉声呵斥:“还不快放开!”
“你是什么人?”对方看到和安郡主之后眼前一亮,“好漂亮的妞儿,怎么,你想代替她吗?”
“混账!”和安郡主被他当众调戏,一张脸气得通红。
男子瞧着心痒痒,色眯眯地伸出手,想要摸她的脸颊。和安郡主大惊失色,活这么大,还没有人在她面前这般放肆过,可她脚底像是生了根一样,愣是一步都动不了。
眼见对方的手就要伸到她脸上,赵骊歌眸光微暗,快速上前拉着她转到一旁,手里的银针飞速甩了出去。男子被扎个正着,“嗷”的一声叫出来,浑身的酒气也散了不少。
“醒了吗?”赵骊歌带着煞气的嗓音落到他耳朵里。
收到她指示的红豆立刻上前踹倒他,男子骂骂咧咧地想要起身。红豆干脆利落拔出腰间的佩剑,架在他的脖颈上。泛着寒光的长剑上清楚的映着他的样子,男子浑身一颤,脑子瞬间清醒过来,面如土色,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们是什么人?”
“看样子是清醒过来了。”赵骊歌嘲讽地笑了一声,目光冷冽,“说吧,是什么人让你到这儿来演戏的?”
方才他调戏女子时,小甜豆就凑到自己耳边,告诉自己,他是装的,压根没醉。既然他没醉,不可能看到和安郡主的打扮还敢下手。赵骊歌眸底全是冷意。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子冷汗直流,目光躲闪,支支吾吾地开口。
“不知道?”赵骊歌讥讽地翘起唇角,“既然如此,报官吧。”
“我,我先前是喝醉了,并非故意的,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娃,我家境贫寒,全赖我一人在外做工养活她们,要是我被关起来了,他们可怎么活啊!求小姐千万别将我送官啊!”男子面色惨白,不住地磕头求饶。
见他哭得涕泪横流的,和安郡主不由心软下来,拉了拉骊歌的袖子,“要不然,就放过他这次吧!”
陆凉羽附和地点头,望着男子的眼神多了些同情,他哭得实在是太可怜了。
赵骊歌不为所动,冷着脸走到他跟前,抬脚踢了踢他的手指,蹲低身子,扯着他的袖子,似笑非笑地开口:“家境贫寒?”
男子心底升起不妙的预感来,张嘴想要说什么。赵骊歌先他一步开口:“我瞧你身上这套衣裳是锦绣阁的料子,一件衣服少说也得百十两,你跟我说你家境贫寒,倒有钱买这样的衣裳,有银子到这茶馆来花费?”
围观的人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的衣袍,纷纷议论起来,瞧着他的神情满是鄙夷。男子万万没想到她仅凭着一件衣服就拆穿自己的谎言,额头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滑落,面色颓然地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