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垣搂着她的手掌颤了一下,漆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狠厉和厌恶。他抬手将骊歌按在怀中,转而看向赶过来的银狐,语气森冷,“带进来。”
一股不妙的感觉如同迷雾笼罩在她心头,骊歌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的不成样子。江鹤垣温润的声音自她的头顶传到她耳朵里。
“骊歌,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难过。”
手随着他的话缓缓松开,骊歌抬起头,看着被绑进来的绿豆,喉咙里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嘴巴开开合合,愣是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她只觉得脑子里的弦被人一剑切断了,什么都想不起来,迷惑的抬起头看着江鹤垣。
瞧她这样子,江鹤垣心尖宛若针扎一样泛起细密的疼痛,伸手扣住她冰凉的手指,漆黑的眼眸中满是疼痛,语气低沉,“歌儿,对不起。”
是他识人不清,才会让绿豆去了骊歌身边,让骊歌受伤。
骊歌浑身一颤,回过神来,抬起头,对上他愧疚自责的眼眸,缓缓抬手,抚上他的眉眼。江鹤垣一动不敢动,任由她打量自己,眸光逐渐加深。
就在骊歌撤回手掌的瞬间,他猛然抓住他的手,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道:“骊歌,你若是生气,只管打骂我,不许憋在心里。”
骊歌哑然失笑,先前的失落宛若过眼云烟,脸颊上再次绽放出绚丽的笑容。她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我骂你做什么?背叛我的人又不是你。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绿豆是怎么逃过你的调查的?”
骊歌的视线转到面如死灰的绿豆身上,笑眯眯地望着她,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不知道,你能否告诉我,丽妃给了你多少好处,以至于你要背叛我和江鹤垣?”
她是江鹤垣一手调教出来的暗卫,应当最清楚暗格里头的规矩。叛主是什么下场,她应当最清楚不过。且,红豆与她是嫡亲的姐妹,她一人背叛,还会带累红豆。
绿豆的目光落到躺在地上早已经没了气息的王谦身上,眼底划过一抹畅快,随后深吸一口气,看向骊歌,“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此事是我一人做下,与姐姐无关,你要杀要剐,但凭处置。”
她在传消息给丽妃的时候就想过败露的下场,只是她没想到这下场会来得这般快。如今丽妃已经死了,她这条命是丽妃给的,死了也好,省的连累姐姐。
红豆扶着秋琴干过来时,恰好听到她这句话,脸色煞白,踉跄着走上前,“绿豆,你,你说什么?”
绿豆听到熟悉的声音,身体瞬间僵硬起来。骊歌的视线落到红豆身上,见她满脸的震惊,手掌缓缓掐紧袖子,沉吟片刻,抬起头,揉了揉眉心,“绿豆,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看在你我主仆一场,你有什么话要对红豆说,就尽早说了吧。”
“江鹤垣,我有些饿了。”骊歌拉住江鹤垣的手,转而往楼下走去。
店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伙计和掌柜的就算是被下了蒙汗药也惊醒了,这会儿全都战战兢兢地站在柜子前,瞧见骊歌和江鹤垣下来,慌忙低下头。
不怪他们会害怕,这好端端的一觉醒过来,店都快被人拆了,屋子里全是拿着刀剑的侍卫,换谁,都忍不住害怕。看他们吓得脸色惨白,双腿直打颤,骊歌不由白了江鹤垣一眼。江鹤垣当即挥手,吩咐他们去做自己的事情,给骊歌要了一碗面。
之风这才带着人给掌柜的解释说店里出了逃犯,又亮出腰牌表明自己的官家身份,掌柜的这才放下心来,招呼伙计生火煮面。
秋琴泪眼汪汪地站在骊歌身边,面若金纸,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挣扎着开口:“小姐,奴婢……”
见她身子还没好,又糟了这等劫难,骊歌忍不住面露歉疚,开口打断她的话,“秋琴,你先去休息吧,别崩坏了伤口,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救回你,结果你又出事了。”
秋琴到了嘴边的话滚了回去,有心想问她准备怎么处置绿豆,但一想到自己和骊歌会落到这地步,都是拜绿豆所赐,求情的话就吐不出来了。只是,想到红豆,她又忍不住有些难过。
这些日子,红豆一直尽心尽力地保护她和小姐,怎么偏偏,绿豆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骊歌叹了口气,转而看向江鹤垣,手指抠着桌角,欲言又止。
江鹤垣好笑地看着她,见伙计端着面上来,拿过筷子,取出帕子擦干净,递到她手里,“你可是想问我准备怎么处置绿豆?”
骊歌咬了口面,许是饿了的缘故,她吃着,觉得味道还不错。听到这话,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望着面上的葱花,笑了笑,“是,绿豆死不足惜,但若杀了绿豆,红豆只怕……”
平心而论,除了这回,绿豆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往日里自己吩咐她办的事情也都一一完成了。要是就这么杀了她,说到底,她也有些不忍心。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江鹤垣清浅地一笑,眸底掠过复杂的神色。
骊歌并未听出他话语里的深意,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咬住筷子上的面条,慢慢吃起来。一碗面条下了肚,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而此刻,收到风声的风流镇镇上才带着人赶过来,瞧着他们一伙人都配着剑,脸色微变,还没来得及问,江鹤垣的腰牌就甩到他跟前。他只看了一眼,勃然变色,脸上的表情霎时谄媚起来,在一旁点头哈腰。
店里的伙计瞧见这一幕,越发心惊,面对江鹤垣和骊歌愈加恭敬起来。
得知镇上来了歹人,镇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再听江鹤要说现歹人已经尽数击毙,旋即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珠,松了口气,脸上带了点真心实意的感谢。
他一个镇长,可没那个能力击毙歹人,要是让他们在镇上害了人,他这镇长也算是做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