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身份，她和赵骊歌的确是天差地别。
赵飞鸢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手里的帕子被她生生抠破，她强压着要和骊歌同归于尽的想法，咬着牙，恨声道:“我愿意。”
接着不给骊歌开口的机会，她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看戏的京兆府尹，“求大人做主。”
京兆府尹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她俩争执，想着赵骊歌要是能压过赵飞鸢一头，他也省的麻烦。没想到这火冷不丁烧到自己身上来，他嘴角抽了两下，看着她眼带哀求楚楚可怜的样子，不仅没有怜惜，反而觉得烦躁。没看到安垣王正冷眼看着他吗？
不管今儿有没有搜出东西，靖香郡主被下了这么大的面子，安垣王肯定饶不了他。京兆府尹在心里头叫苦连天。
只是二人赌约都已经定好，他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带着人进去搜查，当即让人去请了大夫来。
衙役将这院子里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什么药包，他不由松了口气，出来向京兆府尹复命，“大人，什么都没有找到。”
骊歌翘起唇角，冷笑着看向一脸惨白的赵飞鸢，刚要开口。就见大夫神情凝重地从里头走出来，手里捏着一根黑得发亮的银针。
春画心里头“咯噔”一声，“小姐。”
骊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同样看到脚步蹒跚的大夫，心脏微沉。赵飞鸢见此，目光箭一样地射过去，跟着眸光大亮，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大夫跟前，抢过那银针，“赵骊歌，如今你怎么说?”
这怎么可能?骊歌心底全是愕然，她第一反应就是赵飞鸢故意陷害她。
然而这么近的距离，赵骊歌是听得到她的心声的，她是真的认为是自己毒杀了季雅安。骊歌眉头紧锁，垂在手掌紧握成拳。
京兆府尹用眼神示意赵飞鸢安静一下，皱着眉看向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在屋子里的茶水里测出来的，里头下了砒霜。”大夫缓了口气，才继续道，“同赵夫人体内的毒一样。”
“安垣王妃，你可有什么话说?”京兆府尹亦没想到会真的搜出毒药，如今已经是证据确凿，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赵骊歌会用这么愚蠢方式除掉季雅安。
江鹤垣握住骊歌冰凉的手指，面不改色地开口，“这是诬陷，此事疑点颇多，还请大人仔细调查。事情真相查出来前，内人会随我一道待在王府里，大人可随时传唤。”
看他这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护住骊歌的架势，京兆府尹心头梗了一下。话是这么说，可他有什么胆子去王府要人，更别说，传话江鹤垣了。
“王爷是想要包庇这个杀人凶手吗?”赵飞鸢气得眼睛都红了。
江鹤垣漆黑的眼眸中聚起一团阴云，缓缓偏头，看向她，邪肆一笑，“你当如何?”
一阵寒意从她的脚底心直冲头发稍，她整个人被他眼底的戾气团团包裹住，如同身处炼狱，四周都是血色和尸骸，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几欲吐出来。
赵飞鸢双腿控制不住地打颤，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他要杀自己！这个认知让她毛骨悚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见他当着自己的面徇私枉法，还吓唬受害人，京兆府尹脸都黑了。他虽然得罪不起江鹤垣，但是他这般正大光明地威胁赵飞鸢，分明是将自己的脸踩在地上。他要是无所作为，日后传出去，他必然会被人耻笑。
京兆府尹深吸一口气，捏着拳头，望向江鹤垣，张嘴，“王爷……”
“嗯?”话还没说完，江鹤垣便转头，漫不经心地看向他。
京兆府尹心口一跳，到了喉咙的话愣是说不出来，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来。
看着京兆府尹满脸为难，骊歌叹了口气，抓住江鹤垣的手掌晃了晃。江鹤垣诧异地垂眸看向他，先前蕴藏在眼底的冰寒迅速消融，“怎么了?”
“王爷，此事毕竟发生在我的院子里，如今还搜出砒霜，这事怎么看我怎么都要负责。”骊歌松开他的手，言笑晏晏，犹如在说昨晚的糕点味道不错一样。
江鹤垣掌心空落落的，看着她平静的面孔，不安如同潮水一样淹没他的心脏。
她耸了耸肩膀，看向京兆府尹，“大人不必为难，一切秉公处理即可。”
“骊歌！”江鹤垣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禁不住厉喝一声，目光血红，惊慌地抓住她，“你知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若是按照律法，骊歌现在就是毒杀季雅安的嫌犯，是要被关进大牢的。在真相差明白之前，都不能出来。
江鹤垣还记得之前皇帝逼她给自己顶嘴，她被关进大牢的模样。那模样，就好似对这个时间彻底失去了兴趣一样。
现在，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是不想活下去了吗?
江鹤垣只想着一定不能让她被关进去，抓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松开，坚决摇头，继而转头眼带杀气地看向京兆府尹，“不行，没有本王的准许，谁都不许碰你！”
骊歌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误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在里面受到伤害，沉默片刻，拉住他的手，轻声唤道:“江鹤垣，我不会有事的，我会平平安安等着你接我出去。”
江鹤垣浑身一震，低头看着她。见她目光坚决，并不见悲伤，慌乱不已的心一点点平复下来，“你不骗我?”
骊歌毫不犹豫地点头，看向他还握着自己的手，“松手吧。你再这么握下去，我手腕就要断了。”
看着她和自己开玩笑，江鹤垣缓缓松开手，望着她手腕上的红痕，面露歉意，“对不起，我……”
“没关系。”骊歌竖起食指压在他唇上，随后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她转头看向京兆府尹，“劳烦大人了。”
京兆府尹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随后叹了口气，看向江鹤垣，“王爷放心，待事情查明后，若王妃真是清白的，下官一定会立即放了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