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小语的手猛然一颤，“系统还能有这种能力？不对啊，如果真有这种能力，你怎么从来没有对我下过心理暗示？”
six解释说：“其实我也具备一定的心理暗示能力，但相对而言没有这样强，而且实施这种类型的心理暗示有违人性，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使用。使用这种力量影响宿主和他的任务对象，很可能产生很严重的后遗症，也是我不愿使用的原因之一。”
边小语皱起眉头：“什么样的后遗症？”
six：“有百分之九以上的概率会引发宿主性情变化，严重的会导致人格分裂。”
边小语惊愕道：“竟然还会人格分裂？听你这么说，欧阳薄暮绑定上的这个系统简直太过分了，根本没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
six的语气变得十分尴尬：“在深蓝宇宙，是有一部分意识体蔑视人类，瞧不起人类，认为人类这种生物因为自私、自利和互相争斗，迟早会走向灭亡。所以，他们在执行任务时，只考虑任务怎样能够迅速完成，根本不在乎宿主的结果。”
边小语的脸色奇差。
她焦虑的咬着指甲盖，忧心忡忡，“看样子我必须尽快唤醒他，可到底要如何操作才能真正唤醒他？”
six表示无能为力：“我不了解欧阳薄暮，这件事就只能依靠你自己了。只要找到他在现实世界里最大的牵绊，触发它，应该就能唤醒他的。”
“可我……”边小语内心充满了怅惘和无奈，她对于欧阳薄暮来说不过一个外人，又怎么能知道他在现实生活中最大的牵绊是什么呢？
six提醒她：“你不是自诩是欧阳薄暮最大的黑粉吗？赶紧回忆一下，他最在乎的人或事！”
边小语却犯了难，绞尽脑汁想了半宿，仍然没能回忆起来。
“说起来，有关他的家庭环境一直都只有传言，没有出现过实锤。而且以前在上学的时候，他的父母也从未来参加过他的家长会，他似乎也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提及过家人。”边小语低声嘟哝。
six大胆假设：“会不会是他和家里人感情不合，亲情淡漠？”
“有这种可能……等等，我记起来了，曾经有一次母亲节的采访，记者询问他有没有什么真心话要对妈妈表白，他直接黑脸压下话筒。事后竞争对手买通稿指责他耍大牌，被黑了好几天，但现在想想，有没有可能他并不是对记者黑脸，而是单纯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么说，他和母亲关系不好？！”
边小语还不敢妄言，“只能说有这个可能。唉，要搞清楚这件事太难了，如果我还在现实世界说不定有可能，可现在……”
six鼓励道：“别泄气，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叫作‘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边小语嘟着嘴哼哼，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积极面对。
次日清晨，节目继续拍摄。
欧阳薄暮和她一样来的很早，刚刚七点半，就已经做好头发，拿着美式咖啡走出保姆车。
边小语隔着晨曦朝阳望过去，一瞬间恍若隔世。
“你怎么穿……穿成这样？”
马卡龙绿的运动套衫，米白色运动裤，头上一顶倒扣的黑色棒球帽，俨然一副青葱少年的打扮。
欧阳薄暮眸子里像蓄满了湖水一般，波光粼粼的看过来，眼角微挑，饱含温柔的情意。
他抬起手指，在两人中间划拉了一下，“昨天我总觉得哪儿不对，晚上回去想了好久，现在你看，是不是也觉得舒服多了？”
边小语狐疑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赫然发现他俩的衣服款式几乎一模一样。
她赶紧拉了拉自己的帽檐，不想暴露自己燥热的耳朵。
欧阳薄暮耸耸肩，垂头勾起嘴角。
半个小时后，其他嘉宾陆陆续续到达，导演还没出声通知他们，摄录就开始了。
边小语一边拖地，一边思考着待会要如何试探他。
她想到《凤栖凰》中的一段情节，正是有关燕娘身世，说不定可以一用。
“欧阳，帮我一起去后头搬几袋猫砂吧。”
“好啊！”
欧阳薄暮跟随边小语离开摄像范围，打开后门，走进杂乱的院子。
边小语蓦然转身，把他推到一堵墙上。
她的眼神咻的阴冷，下巴收拢，声音低哑：“主子，您不信我！”
欧阳薄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神情也骤然一变，变得漠然沉郁起来，“燕娘，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您派鲁小七去寒城，专门去了趟我家老宅，是何用意？”
“顺道去看看罢了，你又何必多心。”
“那栋老宅地处寒城郊外，早已被烧成灰烬，您若不是想让鲁小七找寻什么，他怎么会去？主子，您若不信我，当初就不该带我上京！”
“燕娘！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决定也敢质疑？我派鲁小七过去自有用意，你不必过问！”
边小语面色苍凉，慢慢垂下手，发出几声苦笑，“我懂了，您知道我娘的身份了，对吧。她是东鞑细作，为了掠取情报才嫁给我爹，所以您也怀疑我……”
一行眼泪毫无征兆的从她脸颊滑落。
欧阳薄暮慌忙伸手，想要抹掉这些晶莹的泪花。
边小语外头闪躲，脸上满是嘲讽，“枉我一直认为，您和别人是不同的，谁知道……”
欧阳薄暮握住拳头，冷声反驳：“我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燕娘，你曾说过她生前待你不好，虐你如仆役，我又怎会怀疑你为东鞑效命！”
“可你派人去查我了！如果不是怀疑，又为什么要这样做！？”边小语的目光凄寒，充满了控诉与失望。
“如果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我宁愿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农户家里，哪怕饥一顿饱一顿，也好过……没日没夜提心吊胆，担心终有一日会被她打死……”
欧阳薄暮冲上前，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抱进怀里，“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边小语浑身颤抖。
“别怕，她已经死了，早就死了！”
边小语眼尾殷红，激烈的捶打他的后背，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呜咽。
“我、恨、她！”
燕娘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她的母亲。
欧阳薄暮身体陡然僵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忽然，后门吱呀作响，有人出来了。边小语赶紧把他推开，转过脸去。
路天晨愕然的眨眨眼，尴尬的挠了挠眉毛，“我，我只是来看看你们为什么这么久还没进屋，猫砂……太重了是吗？”
欧阳薄暮镇定的挤出一抹浅笑，“没有，沉月眼睛里进沙子了，我帮她看看。既然你来了，和我们一起搬吧。”
“哦，好的。”路天晨选择装傻，却在欧阳薄暮转身后意味深长的看了边小语一眼。
边小语默不吭声。
他们把猫砂搬进屋内以后，导演忽然出声：“先暂停拍摄！欧阳，你出来一下。”
欧阳薄暮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阴云密布。
他跟随导演走出大楼，看到停在门口的那辆车，什么都明白了。
“对不起导演，我……这件私事我会处理好的。”
导演目光深沉的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我知道，在这个圈子里谁都不容易，如果你真是被迫的，其实可以……”
欧阳薄暮苦涩的一笑：“不是，您多虑了。不过今天的事是我没有安排号，您把我的镜头剪了吧，等我从国外回来，会抽出时间多拍摄一天。”
导演闻言也不好说什么了，拍拍他的肩头，说道：“那你自己小心。”
欧阳薄暮点点头，登上这辆加长林肯，匆忙离开。
“欧阳，我警告过你的，别妄想挑战我的好脾气。要不要我提醒你，我们当初的交易内容？放明白点，你没有资格忤逆我。”一道冰冷的女声在他面前响起。
他紧攥着拳头，死死隐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