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小语在沉睡中被six叫醒:“快起来,真爱值一百分了!”
“什么?怎么突然就一百分了,这么说任务完成了?”边小语有些兴奋,但兴奋过后陷入了无边的怅惘之中。
心里头闷闷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six兀自喃喃自语:“任务完成了,你现在就可以脱离任务世界,回到……现实世界去了。”而他也将彻底完成自己的职责,接受深蓝宇宙的感召,回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可能等待自己的是销毁,亦或是永远的监禁。
意识体根本没有人权,从属于深蓝宇宙,犹如士兵必须服从将领的命令那样,一旦违背了深蓝宇宙,他们就会受到严厉的处分。
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是消亡也没什么。
只要……他守候的最后一名宿主边小语能够善始善终,就够了。
“现在就让我把你送回去?还是你想再看看……再等等?”six这次耽搁的时间比以往都长。
边小语觉察出了一丝不同寻常,但并未深想。
“其实我在那封遗书里留下了一个潜藏信息,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来。要是没看出来,也没什么。算了,既然一切已经结束,那就回去吧,没什么好等的。”
six:“好,五秒后我开始启动系统的空间传送门,把你送回现实世界。边小语……请你保重。”
边小语十分诧异,心道他这番话怎么和前几次不一样,刚要反问时眼前一黑,大脑陷入强烈的晕眩,再也无法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逐渐苏醒,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到周围熟悉的家具和墙壁,边小语心里胀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长长的吁了口气。
她坐起来揉了揉额头,只有些微的头晕,别的不良反应竟是没有。
“six,我完成了约定,你是不是可以和我解绑了?”
“six?”
“你该不会又休眠了吧,能量告罄?”
边小语问了半晌都不见six出现,心道可能又是和上次一样,过几天就出现了。等six再出现,她肯定会好好道谢。这次一定要成功解绑,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至于欧阳薄暮那边的情况……
她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医院里一直处于植物人状态的欧阳薄暮的脑电波突发变化。
负责看顾她的护士激动万分,急忙通知医生,一同来到病房,对他进行检查。
“欧阳先生,欧阳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么,如果能听见,动动手指或是动动头都好,能动吗?”医生凑到他耳边,确保自己的声音不大也不小。
欧阳薄暮安静的躺在那里,犹如一尊精心细琢的雪白雕像,脸色苍白如纸,脸颊却因为瘦向内凹陷,显露出病态的美感。
他的耳蜗深处,有着些微的震动,证明他是能够听得见声音的。
然而他的大脑神经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无法发出指令。
欧阳薄暮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脱离任务世界的,当他发现意识脱离的那一刻,还有残留的绝望和痛苦在脑海中回荡。
段悠悠在遗书里写道:我早知你从不爱我,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我能够继承的这笔遗产。但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就算知道你心思不纯也假装不知道。毁容一事,本和你无关,是我自己非要携恩图报,明示暗示让你对我负责,才促成了这段婚姻。可如今看来,我的自私和你的自私只是目的不同,本质上并没有任何不同。可惜我命短福薄,哪怕处心积虑把你锁在身边,也不能和你共白头。如今我死了这样也好,离开了我,你就自由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遇到真心喜欢的女孩千万不要犹豫,拿出诚意追求,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当……我只是你人生之中的一段不太美妙的插曲,听过也就算了。最后再告诉,我从没后悔过自己的选择,要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因为爱上你,是我这辈子都逃不开的劫,解不开的难题,既然逃避无用,那还不如坦然一些。至于你的真心,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得到这个结果我谁也不怨。
欧阳薄暮设想过无数次,段悠悠会在遗书中如何控诉自己,表露怨恨和遗憾,却没有想到她从来就没怪过自己。那些吵架时的严厉话语,也不过只是段悠悠一时之气。反倒是他,曾真的期望过她去死,两相比较,还是他更加卑劣无耻。
这份遗书让他心如刀绞,痛彻心扉,也是那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没有段悠悠。可是,后悔已经太晚了……
最后的最后,段悠悠的脸渐渐剥离,在他面前分裂成碎片,一点点的吹散。伸手去抓,也只是幻化成了砂砾。
欧阳薄暮品尝到锥心刺骨之痛,无法完成渣男任务,被弹出任务空间,减弱生命值。
nine的声音久违的出现在他的脑中:“没想到,哪怕我剔除了你脑子里有关边小语的所有记忆,你仍然狠不下心来。我算是知道了,你果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白白浪费我的时间!像你这种一无是处的宿主还留着做什么,死了拉倒!”
边小语,边小语是谁?
欧阳薄暮的记忆尚在恢复当中,绞尽脑汁也没想起边小语到底是谁。但每当他想到这个名字,就会感觉到汹涌苦楚在不断蔓延,可见这个人对他非常重要。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边小语是谁,本能的对nine发出的损毁指令作出抵抗,以至于半个小时过去了,nine也未能送他上路。
“该死的,我怎么可能会失败!”nine在遇到他之前也遇到过不少废柴宿主,无一例外被他嫌弃。他为了尽快解绑,钻规则的空子,给宿主发布自我损毁指令,降低其求生意志,导致他生命值不断下跌进而死亡。
但欧阳薄暮如此软弱无能,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求生欲?
“你给我去死!”nine怒斥一声,发布更大强度的损毁指令。
欧阳薄暮的身体忽然产生剧烈的反应,弓起身体在床上弹起半尺高,随后像触电那般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欧阳先生!”医生惊恐的呼叫,冲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冷静,冷静下来!”
护士也过来帮忙,四个人齐心协力才把他摁回病床,再去查看他的脑电波,发现紊乱一片,简直无法解释。
“怎么会这样,这可真是前所未见……”医生从没遇到过欧阳薄暮这种情况,顿时手足无措,只能按照常规处理方案,先对他注射镇静剂。
就在他拿起针筒那一刻,欧阳薄暮唰的睁开眼睛,目光锐利而冷然,淡漠的扫视四周。
“我在哪,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