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旭跪坐斜靠着冰冷的石墙边，过度的消耗之后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看着满眼不甘的井中月，笑着解释道：“德虽小，位却高。你的月虽然模拟地和真实的月亮七八不离十了，只是它始终是假的。”
“月有盈亏，哪怕满月之中尚有蟾蜍黑斑，这样天边的星辰才不会嫉妒。而你创造的月亮太亮了，亮得毫不谦虚！”
井中月匍匐在地上，费力抬头看着刘旭，恨恨说道；“什么狗屁道理，你小学没有上过自然课吗。”
“你这么说的话，我也没办法。”刘旭微微摇头，“只是现在的你要成为我的手下亡魂了。”
井中月低下头再也无法说话。
刘旭僵硬地抬起手指，澄星“揪咪”一声跳了出去在刘旭耳畔环绕。
刘旭手中出现了一把冰蓝色的飞镖，冲着昏睡的井中月扔了过去。
若是飞镖射中脑袋，井中月必定身死。
只是飞镖从刘旭手上消失的一瞬间，霍然在离井中月头颅一寸的地方化作了一道火焰消失。
刘旭思绪停滞下来，看着那只倏然出现的火鸟。
这里说的火鸟不是火鸡，而是一只真正浑身带火的小鸟，大概如手掌大小，浑身包裹着烈火，在烈火掩映下却没有遮挡它本来的颜色和形状。
白喙、青羽、一足。
刘旭还没有细看，就看着那只火鸟冲着自己而来。来不及躲闪的瞬间，刘旭身边却倏然出现一道黑幕，黑幕包裹着刘旭往远处飞去。
那只火鸟追到半途，不甘地停在空中转头看了一眼昏迷的井中月。
刘旭被包裹在温柔的黑暗中，舒服地想要沉睡，只是他始终清醒着想着刚刚那只鸟的样子。
《山海经·西山经》中有记载：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邑其讹火……
刘旭多年前中二病发作的时候将整本山海经中关于神兽的记载全部背了下来。刚刚他初看那只鸟心中立即想了了书上的那段话。
井中月的第二精灵应该是毕方鸟无疑，只是这种神兽怎么会作为现实的宠物出现？
奈何刘旭眉头皱成疙瘩，想不到的始终想不到。
终于他释然下来看着黑暗中的那副面孔问道：“怎么忍不住出手了？”
“再不出手你就要死了！”黑暗中传来女孩的声音。
刘旭轻笑着，牵动了脸上的伤痕：“嘶……这不是有你嘛。”
“……”女孩低声说着什么，刘旭想认真听清的时候，却陷入了沉睡之中。
……
刘旭再醒来的时候面对的还是一张白墙。
眼睛睁开之后，刘旭看着趴在床边的林沦，手指微动林沦即刻惊醒，看着刘旭询问的眼神下意识地躲闪过去说道：“你朋友刚刚去睡觉了，我一个小时前才来。”
“哦。”刘旭听着林沦明显的谎话微微应答一声。
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到底是哪个朋友的时候，就看着旁边双脚抓着栏杆的澄星扑腾起来，一边说道：“我才不救你呢，死了才清静！”
“什么？”刘旭愕然。
林沦脸上浮现红晕，羞恼之气就算隔着床铺的刘旭也能清晰地感觉到。
而澄星还在空中盘旋着一遍又一遍的说道；“我才不救你呢……我才不救你呢……死鬼死鬼……哼！”
林沦一把抓住澄星，正要捏下去的时候刘旭慌忙将澄星收进了宠物空间，满头大汗地说道：“哈哈，他还不会自己说话，只能学别人。”
刘旭脑海中传来澄星的信息，原来这只笨鸟不知道怎么进入宠物空间，所以在刘旭昏迷的时候还在外面晃荡。
林沦脸色稍微缓解，看着刘旭说道：“既然我已经出手了，肯定会帮忙帮到底的，只是我的那家福利院。”
“搬到l城吧，那是基本算是我的大本营了。”刘旭知道林沦在担忧什么，直接说道。反正到时候让萧万石做点慈善捐出来点钱重新盖一座福利院又没有什么大碍。
而且还能将林沦这样一个高手高高手收心。
林沦迟疑了片刻说道：“我这次去l城就是去考察那边的情况，毕竟p城中宠物使者之间的大战越来越剧烈，而l城相对安定一点。”
“l城有三个宠物使者，我，还有一个和我也算亲善，只有一个敌人。”
“那就好，我去准备一下。”林沦像是听见了什么，匆匆告别了。
门刚刚关上的时候又被推开，两个女孩走了进来。
许潇月看着刘旭安然的样子笑着说道：“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一直在受伤，就算是见义勇为也不是这么拼命的。”
“见义勇为？”刘旭目瞪口呆，心想这些料理事后的人弄的什么破理由啊。
许潇月身边的许潇晴局促不安，听着她姐姐漫长的废话终于忍不住了：“姐，我刚刚给你说了……”
许潇月和刘旭说话的声音一滞，不满地瞪了自己妹妹一眼嘴里念叨着“你的任务和刘旭有什么关系……”
一边念叨着一边走出了门。
许潇晴手中抓着一盒文件，见到许潇月关门之后随后丢了一个光球封在门锁上面，然后郑重地冲着刘旭敬了一个礼：“749局第三特侦科下属第二调查科分局e级调查员许潇晴报道。”
刘旭目瞪口呆。
我们两个职位是同级的好不好，你别这么一本正经啊。
还有这句介绍太有槽点了，什么时候e级也变成调查员了？
刘旭坐起来摆摆手：“哎呀，都熟人了还客气什么……”
“人情是人情，公事是公事！”
刘旭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职业化的培训，因此看着那个敬礼的女孩连怎么回礼都不知道。只好笑着说道：“那行，既然是公事有什么事情吗？”
许潇晴神情瞬间黯然下来，将那份文件给刘旭。
刘旭打开塑料盖子之后，里面一大堆红头文件，还有一个手机卡。
插上手机卡之后刘旭打通了上面唯一一个电话，接通之后那边沉声说道：“我是古应厚。”
“您好。”刘旭点头。
“是刘旭同志吧，你看了那份文件吗？”
“还没有，我直接将电话打过来了。”
“……这样也好。”那边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现在有一个消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再听。”
刘旭环顾病房，除了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许潇晴之外，里面空空如也。
“我现在就在。”
“那好，749那边任命你为第二调查科的科长，同时任命乐依依同志为副科长，同时我们总局还要调下来一个人担任秘书长。”
刘旭脸色沉了下来：“领导，你们是不是想要夺了庄黑脸的权啊，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我可不干。”
那边沉默下来，就在刘旭以为可以躲清闲的时候终于重新听见了古应厚的声音：“庄玉杰同志已经殉职牺牲，龚磊同志重伤，现在还在抢救。”
“嗯？”
“你说什么？”电话那边问道。
“不好意思你可以再说一遍吗，今天应该不是四月一号吧。”
“希望你能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到底怎么了？我来的时候那边还没有事情啊？”
“详细的事情我会委派给秘书长讲解给你听，希望你节哀。”
“我节什么哀，他又不是我什么……”刘旭愕然地看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屏幕上面在五秒钟倒计时后变成了“没有sim2卡”。
电话卡已经失效。
刘旭转头看着眼圈泛红的许潇晴，镇定地问道：“你见过庄玉杰吗？”
“没有……”许潇晴摇摇头。
“那你哭什么啊，自家没死人跑到别人丧事上哭？”刘旭说出口的时候脑袋一震，然后抱歉地抬头：“对不起，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许潇晴点点头：“我知道。”
“你先出去吧，记得带上门，你姐姐想进来的时候帮忙拦一下，等回去我请你们吃饭再道歉。”
许潇晴敬礼，然后悄声离开。
刘旭低着头脑袋一片混沌，庄玉杰什么时候死的，死的时候龚磊为什么没有拦一下他？
是在自己帮福利院讲课的时候；
还是自己陪着许程智去前朝皇宫旅游的时候；
抑或者是自己正在和井中月宁中远战斗的时候？
刘旭听见了敲门声，正要发作的时候却看见许家的老头子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他推开旁边扶着自己的许潇晴，然后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刘旭，看了许久之后终于说道：“等那孩子遗体回来的时候我陪你去l城。”
“您也要去？”刘旭问道。
“我是看着庄玉杰长大的，他的家人我都熟悉，自然是要去的……”老头子沉声说道。
刘旭愕然，庄玉杰不是说自己家在北方偏远地区，家里面一大堆穷孩子吗。为什么这么平凡的家庭会和许家大名鼎鼎的许文川有交际？
还有许文川曾经说过的“那个东西”。
刘旭原以为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掌握了二科和l城中的各种秘辛，可是现在看来刘旭只是初看天空而已。
而笼罩在l城中的谜团始终在被有人有意无意地遮掩下来显得越加神秘。
刘旭看着老人已经苍老的面孔，神情终于放松下来，低声说道：“自我成长至今，还没有见过亲人朋友骤然离开的情景，您能开导开导我吗？”
许家老头看着刘旭，忽然沉痛的神情变成了满脸的不屑：
“呸，娘们兮兮的。”
刘旭抬头，张着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