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很快就天亮了。
她刚刚起床,伸了伸拦腰,看到他已经醒了,正撑着脑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起床了?”他送上一个吻。
“嗯。”她有点害羞地问道,“你醒了很久吗?”
“还好,一个小时吧。”他随意回答。
“啊?”她理了理头发,“你不是就这样看着我睡觉吧?”
“对啊,还有看到你流口水、说梦话、打呼……”
“啊!不要再说啦!我哪里有?”她很是慌乱,感觉自己丢脸极了。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傻瓜,骗你的。”
“讨厌!”她朝着他扔了一个枕头。
他轻松地闪了过去,抱着她,“怕什么?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他顿了顿,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轻声问道,“老婆,我们这里的习俗,每年初二要回娘家。今天就是初二了,你……要回去吗?”
回娘家?舒唯晨听到这个提议,心上微微一颤,还带着笑容的脸也变得僵硬起来。他的提议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讽刺。她一直有一种愧对秦安岚父母的感觉。现在还要回她的娘家?她不过是个冒牌货,能回什么娘家?
他看到她神情的变化,以为她是有点不安,连忙安抚道,“你们家的房子一直没有动,我一直让人打理着。他们俩的照片,还挂在那里。因为,那里永远是你的娘家。”
“那……听你的吧。”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勉强笑了笑。她的内心,却隐隐有点不太开心。他说得在情在理,这也是他对秦安岚的一种尊重。如果她是秦安岚,她的确无法拒绝,而且还要表示感激吧。但是,她不是秦安岚!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了?有压力?”
“因为,我,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她简直是纠结到了极点。
“没关系。他们在天之灵会原谅你的,知道你失忆了。但是过年了,我们得回去看看他们,也算是尽点孝心,嗯?”
她点点头,“难得你这位女婿那么有心,我当然愿意回去的。”
“嗯,那我们下午过去一趟。我还记得你爸爸喜欢喝龙井,给他带点吧。”
“好。”她回答得很爽快,心里却乱得很。
他将她的不安看在眼里,不过他以为她是近乡情怯,只是更怜惜她了,没有去怀疑太多。他觉得,自己作为女婿,他应该懂事一点,帮自己的女人张罗这些。毕竟她已经失忆了,对自己的父母,一时也不会太多的感情。说不定回去之后,还能记起点什么,那就更好了。
下午,车子直接开往西区的一个小区。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小区,楼房显得有点旧了。长得茂盛的树叶,证明它的年代很是久远。
他带着她到了其中一栋楼。电梯也是旧式的楼梯的,吱吱呀呀的,明明是去八层,却好像上升了很久。
她却不希望那么快回到那里。她之前去拜祭过秦安岚的父亲,那时候,她不过是一个过客,可以置身事外。但是现在,她的心境已经不一样了,变得更复杂,更愧疚,也更加无奈了。
“叮”的一声,终于到了八楼。
这就是秦安岚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她杵在电梯口,拖拖拉拉的,不肯往前走了。
他拉过她的手,紧紧地包裹着,“往前走,说不定,你会感谢我的。”
她只好豁出去了,快步地跟着他,走到门口。
他开了门。果然,房间里整齐明亮,墙也是洁白如新,根本不像是空置了三年的。
她瞥了一眼,看到挂在墙上的一对黑白照片。左边是秦安岚的父亲秦嘉,她是见过的。还有她的妈妈,她的面容清丽,有着一双温柔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得不说,秦安岚长得有点像她。这让她更加愧疚了。
她不自觉走了过去,对着他们,鞠了三个躬。
她对着他们,心里默默说道,“对不起,秦爸爸、秦妈妈,如果你们在天有灵,你们应该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对不起,我错了。但是我愿意承担我所有的错。如果秦安岚还在世,请你们保佑她,让她好好活着。如果她愿意回来,我也不会赖着不肯离开。”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发红了。
他将带过来的龙井茶在照片下方的柜子摆好,也鞠了三个躬,“爸妈,今天是大年初二。我带着安岚来看你们。你们放心,我曾经在你们面前许诺,我会一辈子对她好,我的承诺不会改变的。我会好好爱着她,保护她,像公主一样宠着她。你们不在她身边,我就是她的大树,她的避风港。”
舒唯晨一直默默听着,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直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明明知道,他对他们的好,是因为秦安岚,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她却被感动了。她真的很羡慕,如果他心里的人是她,他一定会对姐姐好的。但是这一切,却成了她一辈子的奢望啊。
他见她哭得稀里哗啦的,连忙拿起纸巾,帮她轻轻拭擦着眼泪,“傻瓜,别哭了。大过年的,我陪你来看看你的爸妈,不是让你伤心,而是让你知道,你还有一个家,温暖的家。你不要再说你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了。”
她忍不住躲进他的怀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她该如何说起呢?
“好了,别哭了。不然爸妈会以为我欺负你的。”他拉着她在前面的沙发坐下,“知道吗?这个位子。是你第一次带我来你家,我坐的位子。那时候,夏天还没到,我却紧张得出了一身汗。我真的害怕,你爸爸会把我赶走。“
她擦了擦眼泪,“真的吗?那后来呢?”
“我那么优秀,你爸爸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他呀,喜欢得不得了。”他一脸自信地说道。八壹中文網
她笑了笑。
他见她轻松多了,又提议说,“我带你去你自己的房间吧。”
她的内心有点抗拒,她这是要和秦安岚有最近的接触了吗?
“老婆?我们进去吧?”他见她在发呆,又问了一遍。
她回过神来,鼓起勇气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