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武珅凑近了云倾语耳边亲声说着一句,话语之间却也少有的正色。
云倾语闻言,一时却也没有应声。
连武珅却也没有多给云倾语思量的时候,淡淡的看了张千源一眼,随口说道。
“地上都是些枯枝烂叶,你磕头也没有个动静找块石头来,搬到这儿来,照着石头磕才算是响亮。”
这话一出,不单是云倾语,就连张千源都微微一愣。
只不过这病重的幼童在前,张千源也顾不得连武珅说的是玩笑还是真有其心,一时却是径直起身,真要去找石头了。
云倾语见此,这心中的思乡情切也好,对连武珅的怨恨也罢,一时却也被这张千源的虔诚冲淡不少。
当下却是恨恨的转身看了连武珅一眼,恨声道。
“我早知道你是一个疯子!”
连武珅嘴角微微一扬,却也丝毫不曾在意,随口说着一句。
“行了,歇着吧。”
话语之间,却是照着云倾语唇间又是亲了一口。
云倾语心中有气,一时却是忍不住咬了连武珅一口。腥咸的血色在唇齿间微微泛起,连武珅却是满不在乎的抹了抹嘴角,淡淡的说道。
“看来你还不算是找记性少年人,这位姑娘觉得你磕头不过瘾,现在换个玩法,直接割肉吧。”
云倾语和张千源听到连武珅这话,一时都是面露惊讶,齐齐看着连武珅。
只不过,连武珅这嘴角微扬,面带笑意,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张千源迟疑了一下,却也反手折去箭囊中的箭头,照着自己尚未愈合的手臂猛的扎了下去,随意径直一划,血色立显。
却也让云倾语微微一愣,随即连声制止。
“住手!我叫你住手啊!”
云倾语说话间,张千源尤且没有停下,手拉着断箭,真打算直接划出一块肉下来。
眼见着云倾语又是眼光闪动着,看着自己,连武珅却也轻笑着朗声说道。
“缓一缓,先看看这姑娘气消了没有?”
说话间,连武珅随手将云倾语耳际的长发捋到耳后,认真的看了看云倾语的眉眼,似乎多有痴迷的模样。
云倾语见此却是忍不住厌恶,低声说道。
“畜生。”
云倾语到底还是怕连武珅又让张千源自残,一时也不敢大声说话。
只不过,连武珅自然听到了云倾语的低声咒骂,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凑近了云倾语唇间。
云倾语自然是多有厌恶,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嗯?”
连武珅津津有味的吻了快盏茶有余,其间还多是换气,甚至连张千源手臂上的血也早凝,才算是罢休。
即便是再嚣张轻薄的人,只怕也没有连武珅这样的厚脸皮。
连武珅满意的咂巴了一下嘴,算是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旖旎,这个时候才算是注意到了张千源手上的伤口,一时倒是故作惊讶的说道。
“这怎么搞成这样了?赶快拿布包一下,就装一下就可以了嘛,小伙子就是耿直。”
这话一出口,不说张千源,即便是云倾语也不由得狠狠地瞪了连武珅一眼,正打算说什么,连武珅却是骤然脸上笑意一散,淡淡的说道。
“我要做什么,你们也清楚,他需要装,你也需要认。但是现在你若是翻脸了,那我可没兴致继续玩闹了。”
连武珅脸上一变,云倾语和张千源自然也不敢应声。
虽然说是为了哄哄云倾语,但是张千源自然知道在连武珅眼里,真是让自己磕头割肉或许也未必放在心上,毕竟这样的一个男人眼中只有生死,难有其他。
相对而言,云倾语倒是受气了不少,虽然明知连武珅是拿着张千源威胁自己。但是眼看着这少年又是磕头又是割肉的,云倾语还真是忍不住妥协几分。
云倾语被连武珅这么顺手掳来,一路上相熟的门中弟子都被连武珅杀了不算,还有旧时相识的孙飞,连带着药王山的两个宗门也是被闹得天翻地覆。
偏偏连武珅现在竟然连让自己好好的哭一场的机会都不给,还非要自己装作什么乖乖听话,无欲无求的模样。
这对于刚经历过巨变的云倾语而言,这一路的轻薄不算,单单就这不让哭闹多话的禁令,还真是难言的委屈。
云倾语和张千源沉默之间,连武珅信步走到了地上的那稚气孩童身前,弯下腰引出一道剑意,直接在孩童手臂上破开了一个小口子。
伤口不大,却也见血。
眼见着血色微显,张千源也顾不得其他,径直凑了过来。
“这孩子不事修行,未曾吐纳,元体不分,我只能这么看他经脉的症结所在。你不用担心。”
说话间,连武珅这沉声静气的模样,配着他这一袭白衣,俊逸出尘的模样。若不是张千源刚才还见着连武珅抱着云倾语一阵亲,只怕现在还真得高看几眼。
连武珅自然不知道张千源心里对自己几番贬低,自顾自看了看这孩童的血色,心下却也有了决断。
“初时就有些奇怪,你们一族虽然靠着这灵气颇丰的药王山,但是似乎不通道法”
“护卫一族祖上就断去了元体经脉,不修道行。听说是因为断界之外的灾劫之地也没有灵气,为的是早做准备。”
连武珅话语未尽,张千源倒是和盘托出,也没有隐瞒什么。
连武珅闻言,暗自努了努嘴,淡淡的说道。
“未雨绸缪也是自然但是这自断经脉的做法,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你们这祖上的先贤要是想起来让你们斩断手脚,你们是不是也会照做啊?”
连武珅这话一说完,张千源脸色却也微微一沉,毕竟连武珅这开玩笑到了张千源的祖辈身上,到底是有些过分了。
“元体相生相连,一元损,一体伤。你们断去这经脉的做法已经损了寿元,现在这年月累积,似乎也断错了穴位,以至于这断族之祸。幸好,你们只是用药物郁积了这经脉,倒也不是真砍断了手脚。否则我也无能为力了。”
连武珅随口说着,手上劲气一起,却是显出一抹微末的青芒。
这青芒好似云雾一般轻柔缥缈,缠绕在这孩童的伤口处,也不过三五息,就被连武珅收回,连带着那孩童的伤处也愈合如初。
“大功告成,至少百岁无忧。”
连武珅径直起身,随意的说道。
张千源凑近了地上的孩童,仔细的看了看,虽然他不通药理,但是这孩童脸色却是好转了许多。
一时之间,却也忍不住心中激动不已,抬起头看着连武珅,还真是难言心中的喜悦。
连武珅看着张千源这满怀欣喜和感激的目光,却也是面色淡漠的说道。
“别这么看着说,我现在元体之中经脉郁积着无数剑意,能引动这点儿青芒已属不易,我不会给你疗伤的。”
话语落下,连武珅却是径直将手搭在了张千源肩上,手上青芒一起,好似一道暖流涌入了张千源身体之中,随即又顷刻散去。
张千源尚且还在惊叹自己手臂的愈合如初的神奇,连武珅却是信步回到了云倾语身前。
连武珅刚才的所作所为,云倾语自然也看在眼里,当下脸色却也缓和了许多。
“没想到你还有点儿良心”
连武珅闻言,却是伸手捏着云倾语的下巴,歪着脑袋,面色淡漠的仔细看了看云倾语,淡淡的说道。
“还不是为了哄你而已。那少年山林之中摸爬滚打多年,真是断手断脚都未必喊疼,更何况是这种小伤。”
云倾语微微皱了皱眉头,随手将连武珅的手拍开,看着连武珅说道。
“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
“不能。这算是让你明白自己的身份,别总是异想天开的。你是我的奴隶,别想其他的,旁人轮不到你来关心。”
连武珅简单一句落下,话语之间尽是平淡,却也免不了让云倾语一脸嫌弃。
张千源也没有管连武珅和云倾语如何,抱着那初愈的孩童,对着连武珅几番相请,却也没有得到回应,也只好这么一个个的往外背着病重的孩童。
云倾语看着张千源来往不休的模样,却也忍不住看了连武珅一眼,奇怪的问道。
“先前你说是那少年不想你进去,现在他这么请你了,你怎么不进去?”
连武珅伸手抚弄了一下云倾语的唇瓣,脸色淡漠,淡淡的说道。
“道本淡漠,人本无心,沾染些是非没有什么好处。”
云倾语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脸厌恶的看着连武珅,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听进了多少。
那少年心性不凡,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担当,日后若是有机缘,也必然能够走出这药王山。
若是和他相熟,日后若有是非,难免有些拉扯,事端多生,还是少牵扯为妙。
至于内心深处的想法连武珅知道云倾语心慈,那少年一族粗布毛衣,言形粗野,只怕聚居之地也说不上好看。
到时候,云倾语又是哭着嚷着要连武珅帮扶一把,只怕又要浪费不少时间。
张千源来来回回背出十数个孩童,似乎也累得够呛,看着连武珅信手引动青芒,一时还是忍不住俯下身喘息了一会儿。
“没了?”
连武珅径直起身,倒是没给张千源多少休息的时间。
“多谢。”
张千源还没喘上几口气,眼看着连武珅医治好了最后一名孩童,一时也顾不得其他,抱拳应声道。
“不用谢我,带我去断界。否则这十几个孩童也好,还是你们这百十来号人,我都会杀了。”
张千源这脸上的欣喜还没有淡去,却是被连武珅这话骤然呛得面色一滞。
云倾语见势,一时却是急急忙忙的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呢?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连武珅淡淡的看了云倾语一眼,随即又看了张千源一眼,却也没有说话。
张千源抬起头看了连武珅一眼,四目相对之间,却也无需言语。
看着张千源背着最后的那名孩童窜入林间,连武珅才看了看云倾语,淡淡的说道。
“你忘了规矩。”
云倾语闻言,微微愣了一下,只不过连武珅这么冷冷的看着,一时倒也不敢应声。
连武珅信手揉捏了一下云倾语的雪白的香肩,淡淡的说道。
“你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