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说着，目光便是浅浅掠过另一边的张颜。
张颜感觉浑身不自在，她连忙抬头看向云司南，面容落上几分委屈，可怜巴巴地说道：“七皇子，不要赶我走，方才是我说错了话，一时失了分寸。你若是不高兴，我愿意向你道歉。”
芸娘看了心底却是发笑，堂堂丞相府千金，这般骄傲的人，此时却为了云司南，如此放弃自己的骄傲与自尊。
云司南叹了口气，主动上前扶起张颜，看着她可怜的小脸，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你这是做什么？”
张颜微微一愣，她张了张唇角，似是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听云司南说道：“无论怎样，你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怎么会赶你走呢？”
张颜的心情大起大落，此时竟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有什么表情。她轻轻咬着唇瓣，眼中饱含着令人动容的柔情，他果然不是铁石心肠。
芸娘看着他们两个你侬我侬的模样，也不知该作出如何回应。她为了凤凌蕊而防备着苏挽离，
可是却没有想到，他转眼间便能对另外一个女子那么温柔。
她跟随云司南这么多年，头一次生了她看不懂云司南的想法。
是她错了么？
芸娘似是找寻不到答案，而此刻，更是生了想要静静的想法。
“既然七皇子有要事在身，那我就不多加打扰，告辞。”芸娘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你走可以，但必须要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芸娘刚迈出去一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微微冷厉的声音。
他口中的她，难道是……
她的整个身子瞬间僵硬，她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保持着镇定。
不该，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芸娘想要装傻蒙骗过去，可是她似乎忘了他对面的人可是云司南。
云司南那双洞察人的眼睛，鲜少看错过，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她和苏挽离之间的差别？
“你可以不说。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已经变了。”云司南往她这边走近一步。
芸娘抿唇不语，她变了么？
或许变了。
只是，她变化的原因，还是为了自己所在意的人啊。
或许也是因为云司南已经看穿，芸娘便没有了隐瞒的必要，她抬起头来，满是释然：“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云司南没有急着再去追问芸娘什么，而是回到自己座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动作仍是那般优雅矜贵。
芸娘看着，一言不发。
“你待在我身边十几年了，你的一举一动，我了然于心。你的小动作，骗不了我的，芸娘。”
云司南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看着芸娘。
没想到如此就被揭穿，芸娘也不知该有如何的回应，只是她感觉自己在他的目光下仿佛无所遁形，芸娘才与云司南的目光对上须臾，便匆匆收回了目光。
“告诉我，她在哪里？”云司南落下手中的茶杯，可这平稳落到桌子上的茶杯，却在云司南的手松开后，应声而碎！
在这偏为安静的地方，杯子碎裂的声音，也是让芸娘、张颜都被吓了一跳。
芸娘很快回过神来，突然嗤笑了一声，她目光平静：“你要成亲了，恭喜你，七皇子。”
便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芸娘心中所想的却是，以后凤凌蕊都没有机会了。
先前她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与你无关。”云司南微微眯起眼睛，低声说道：“我为主，我的事情，没有必要件件都告诉你！”
芸娘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良久后，她才是长舒一口气。
他好似真的叫人难以琢磨啊。
“她到底在什么地方？”云司南的语气染上些许不耐烦，芸娘这般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只为来质问他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么？
“你不是一向对她很了解吗？那你不妨这次也猜一猜，看看她此刻在谁的怀里……”芸娘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喉咙一紧。
云司南猛地起身，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他更是在用力，芸娘的脚跟都已经离地。
云司南最讨厌的便是不服从，芸娘三番两次忤逆他的命令，若非是看着她还有用处的份上，不然她早就死了。
他的语气中透着寒冷：“不要试图挑战我最后的耐心。”
张颜也被眼前突然的一幕吓到了，捂着嘴尖叫了一声。
听到声音后，云司南回头瞪了她一眼，张颜吓得连忙后退，也不敢发出声音来，生怕云司南下一个迁怒的就是自己。
她的眼中是藏不住的惊恐，心中却也不断想着，他想知道下落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云司南见芸娘还不肯说话，手下慢慢的用力。不一会儿芸娘的脸色便已经涨红，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剥夺了去，她感觉自己头脑晕沉，止不住一阵窒息。
她的手无意识的四处乱抓着，企图想要脱离云司南的控制，可是她跟云司南毕竟是力量对比悬殊，她这点力气在云司南的面前，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我说！”芸娘的求生欲涌来，她有些艰难地吐字。
云司南这才松开手，芸娘的力气早就在那一阵窒息感中被抽空，她失去了依托般，便跌在了地上，她捂着脖子一阵的咳嗽。
她的脸色通红，大口喘着气，眼底挂着晶莹的泪珠。此时她的容貌尚且是苏挽离的，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云司南的心神忽然恍惚了，他似是有些将芸娘与苏挽离重合在一起。他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手掌划过她的侧脸。
芸娘身子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很显然她还因为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
云司南也被她提醒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立即收回了手！
“说吧，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芸娘缓过神来后，便把苏挽离约她见面，然后两人是如何交换容貌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云司南。
云司南听完以后，略微诧异：“没曾想到，她还是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即便危险，也要去试一试啊。”
“主子，我已经知错了，我不求你可以原谅我，但是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保证，这次我一定完成任务！”芸娘跪在云司南面前，磕头认错。
“芸娘，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吧？”
芸娘心中猛地一沉。
云司南轻笑了一声，拍了拍芸娘的肩膀，嘴里说出的话却让人忍不住心寒：“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我知道。”芸娘知道，她所犯的错，便是该死。
云司南的意思，是想让她死。
她是奴，便不会再忤逆他的意思。
这，也是最后一次。
芸娘拿起自己带着的匕首。
一旁的张颜见状，吓了一跳，慌忙惊呼道：“七皇子小心！”
芸娘却是拿着匕首，朝着自己的脖颈便狠狠抹去，鲜血顿时喷薄而出。
张颜话说到一半，见到这般场景，吓得失声。
芸娘的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她目光有些遗憾地看着头顶上方，此时脑海中所想的却是凤凌蕊的模样。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不用再小心翼翼的掩饰自己的心意了。
只是，蕊儿，以后我便再也不能护着你了。
芸娘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从此，她的世界，便是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