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百姓炸了锅,窃窃私语之声此起彼伏。
“果然是王公子拿劣质布坑害李老板啊!”
“堂堂县令家的公子,竟缺那点银钱?”
“还要人家外来的小姑娘当妾室,这不是逼良为娼吗?”
……
王公子听着这些言论,脸上青白一阵,指着那盆水怒道,“便是这样又如何?!说不定是姓李的把好布烂布混在一起卖呢!”
宋听南嗤笑,“听王公子这么说,你知道一瓶染剂可以做出多少的布匹来吗?若李老板真如此,早就被其他人发现了,还能等到你来发作?”
“那说不定他一直小心行事,差的布都没往镇子里卖呢!”王公子抹一把头上的汗继续狡辩。
“既然如此,为何偏偏卖给你了?”宋听南一句话,便四两拨千斤让王公子的话站不住脚。
周围又掀起了新一波的议论声。
王公子咬牙切齿,却也知道自己没有了可争论的立场,他目光四处瞟,想找个机会就跑,宋听南瞧出这点,抢先道,“另外,所有的染剂都有一定的腐蚀性,那些常年和染剂打交道的工人,如果长期和劣质染剂打交道,必定手指会糜烂,且被染色。”
她转头看向李老板,“不然让李老板家的工人都出来给大家瞧瞧,也好让王公子心服口服。”
话落,宋听南仰头眤向王公子。
对方被她居高临下的态度刺激,脱口便道,“行啊!那就叫出来!”
李老板扥扥宋听南的衣袖,眸光中尽是疑惑。
而宋听南接下来的话,算是做了解答。
“而我瞧着布料做出的时间不长,王公子可敢让自己的人也都伸出手来瞧瞧?”
王公子一怔,下意识想拒绝,随即又想,左右做这事的不是他那些小厮,于是使了个眼色,让一众人站在了众人面前。
不多时,李老板店中的伙计也到了,两方人马齐刷刷举起手,其他人则细细观察着。
就在众人包括王公子的吸引力都被吸引开时,宋听南却悄无声息走到了王公子的小妾身边,以迅雷之速,拉住她的手往另一盆早准备好的清水里一放,再加入剩下的白矾。
霎时,小妾的手指上稀释出了明显的褐色。
“看来王公子不仅是以次充好设计李老板,还自制了劣质布料!”宋听南高声道。
小妾的脸“刷”一下便失了颜色,慌忙装傻道,“奴,奴家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因为从头到尾制作布料,包括换布的都是你!”宋听南冷冷道,“所以方才事情刚发作的时候,你没有在场,而是中途才出现。”
小妾身子发抖,两行清泪掉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宋听南道,“奴家真的不知道,你拽疼我了!”说着不停扭动着被宋听南死死握住的手腕。
哼,想用这么低级的伎俩转移他人的注意力?
宋听南嗤之以鼻,俯身凑到她耳边,“现在的情况,你抵赖不了。如果有人指使,我劝你还是把真相说出来。”
“届时,我们自然是会去找那正主的麻烦,否则这罪责被你一个人抗下,你又不是什么县令家的公子,怕是没好下场。”
小妾闻言猛然止了泪,看向宋听南的眼神尽是不可置信。
心中生出个念头:这女人不好惹。
她微微挑起眼尾,望了望王公子,心里权衡,自己到底能得罪哪边。
绿衣因就站在宋听南身旁,听到她对小妾的言辞善诱,明白她的目的,但见那小妾还在犹豫,于是掏出匕首,上前抵在她的脖子上,压低声音道,“又或者,我现下就结果了你,给你背后那主子卖个人情?”
小妾慌忙摇头,“别别,我说我说!”
见此,绿衣抽回身,宋听南也松了手。
小妾扭扭捏捏站起身,时不时偷瞄一眼王公子,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其实这事是——”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打断了她的话。
“好啊!原来是你个小贱人害我!”王公子狰狞着抬手,想再给小妾一巴掌。
宋听南急忙挡在小妾身前,“王公子为何不让她把话说完,是心虚了?”
“本公子教育女人,要你来管?”王公子心虚叫嚣,想对宋听南一并动手,旁边的绿衣却看出他的意图,抢先一步攥住了他。
宋听南转身看着小妾,她眼里闪着泪花,看向王公子的时候却比刚才笃定。
想她在这样的人手下过活,也是不容易。
宋听南心里泛起一阵同情,手掌抚在她的脊背上,轻拍着安慰。
“别怕,你实话实说。”
王公子微眯起眼睛,“玉娘!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只要你表现好,我明日便带着礼物银两去看你家中的老娘和弟弟,若表现的不好——”
他这话有点脑子的也听得出是在威胁,可谁都不好正面反驳。
小妾眸中的那抹笃定动摇,犹豫着张口。
宋听南忙攥住她的手,打断道,“你在他身边时日不断,他这种人的承诺能信吗?但你若是有那么一点信我,只要你说实话,我定帮你和你的家人离开这里。”
小妾眼底闪过一丝希望,更是反握住她的手。
可就在宋听南以为胜利有望时,却听小妾怯怯道,“从做布到换布都是我干的,我就是想让王公子讹诈点钱财,再哄哄他,进我的腰包。”
宋听南有些恨铁不成钢,近前一步,激动道,“你——”
然而绿衣却拉住她摇头,耳语劝慰道,“李老板已经得了公理,这世上有些事不是都能那么完美。”
那边,王公子大笑得意道,“很好!既然你认罪了!来人!送官府!”
话落,他那些手下便将小妾团团围住。
那小妾此时倒是隐去了娇柔的做派,挺直了腰板,先是冲王公子道,“希望您能说话算话。”
跟着甩开那些小厮伸过来扭住她的手,“我自己能走!”八壹中文網
话毕,毅然决然地转头向官衙方向去。
路过宋听南时,她低声道,“多谢姑娘垂帘,只不过奴家中老父瘫痪,怕是无路可逃。”
两人与这一刻四目相撞。
宋听南从那双剪水眸子中读到的无奈,让她想到曾经的自己,立刻揪住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