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眼白……
那不就是撞邪了吗？
蝉衣和阿衡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个。可转念一想，当下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宋榭和顾季长两人微微拢眉，宋榭向李悦问道：“后来呢？”八壹中文網
“欸……我们……也怪我们手欠……”
李悦长长地叹了口气，脸色越发的难看了，透着苍白。
他和李漫见此情景当时吓得不知所措，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些人是撞邪，这腿脚就更加的不听使唤了，身子一软瘫在了那些尸体周围。
二人就这么躺在地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悦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冷了很多，气氛有些压抑，呼吸的时候十分的困难，以致于爬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李漫情况比他好了些，挣扎着起身之后顺手扶了一把李悦。
夜里漆黑，远处那星星点点的光亮照在心头，指引着他们往前没命的奔去。然而，他们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却发现根本没有走出刚才的地方，身后就是山神庙。
两人身上冷汗津津，望着彼此已经说不出话来。可他们心里知道，他们不懂得任何的道术，更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要走出这里只能等天亮了。
两人颓然地坐在地上，再转身的时候，那地上的尸体竟然少了几具，剩下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只消片刻便会消散，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李漫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随手摸到了一把兵刃，提着就朝身侧的一具尸体扎了去。兵刃撞在了尸体的肌肤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听着尤为刺耳。兵刃上起了一片火花，只在尸体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色，不过转眼就没了踪影。
李悦怔住了，李漫的手都在发抖。
“这……这是……”
李悦喉咙里动了动，却是没有将那句话说出来，脸色煞白，额上的汗跟瀑布似的。
李漫肩膀发抖，手也抖，兵刃落在了地上。
良久，李漫扭过头来，吞了口唾沫。“公……公子，这……他们……他们不是人吧？”
李悦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木讷地点了点头，手落在了腰间。腰间与玉佩挂在一起的是一个荷包，荷包里装着一张符。每一个镇子上的孩子身上都有，是孙爷爷在他们白天的时候赠的，说是能护佑他们平安。他小的时候有好几次就是凭着这符咒逢凶化吉。
摸到了荷包，李悦脸色一滞，想都没想就将那符咒取了出来，直接拍在了尸体上。
尸体接触到那张符咒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动，震得两人都傻了眼，耳膜发涨，嘴巴张张合合却发现嗓子里跟堵了棉花似的，没法发出声音。
“砰！”
又是一声响动，尸体上冒起了黑色的浓烟，那烟雾跟墨似的。尸体的鼻子、耳朵和嘴巴里突然落出了黑色的液体，一时间周遭弥漫着腥臭，熏得两人胃里翻江倒海。
李悦和李漫两人常年再外头，稀奇古怪的事情见过不少，可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情。这味道，简直让他们终身难忘，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久，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悦还是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宋榭和顾季长面面相觑，同时想到了一样东西。
很早之前，鬼溪秘术中提到，他们的祖先去玩南疆十万大山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至于这麻烦，蝉衣他们这些人也只听过从未见过。
那……便是赤霄。
书中记载，赤霄是一种极其凶恶而稀少的山魅，其皮坚如铁，心奸似魅。早期赤霄是杂食的，很少出现过主动伤害人族的事。然而，若他们机缘巧合之下吃了第一口人肉，便对这个味道思之如狂，以后也就只能以人肉为食，再也没办法回到从前。他们吃的人越多，身体的颜色就越红，容貌和骨骼也会随之变化。待肌肤红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会招来天雷。
能够招来天雷的赤霄功力深厚，可不是一般的妖物能相提并论的。
顾季长小的时候总喜欢抓着秦无垢给自己讲一些书上没有的事情，秦无垢本有意锻炼他的胆量，很多时候就会说一些诡闻密事，便也提到过赤霄。
据秦无垢说，他见过一只引来天雷的赤霄，若是最后那雷劫挡下了，恐怕这世上能杀得他的屈指可数。那赤霄吃了许多人，而秦无垢追他就是见到过一个被他吃掉的人。
那时候秦无垢出去游玩，路过一处山清水秀的村庄，本来想着在那里歇个几日，哪想到那天晚上就出了事。村子里的百姓中有人大声惊叫，待众人看清了他的样貌，才发现是前些时候进山的猎户。猎户的行为有些不正常，一直叫嚷着说有妖怪，还是全身赤红的妖怪。
就在那个时候，天空中就发生了变化，就见几道天雷落下朝着山上劈了去。秦无垢发觉有意，料到猎户口中提到的怪物是赤宵，于是在村子周围设下了禁制，连忙进了山。
进山的路上他看到了许多的尸体，还有枯骨。那残破不全的尸体被开膛破肚，肚子里的内脏空空如也。胸口和大腿肉厚的地方被咬的残缺不全，显然是刚被咬没多久。
当时年纪尚小的顾季长听到这里的时候想到那个场面，霎那间脸色发白，忍不住捂着嘴巴连连作呕。秦无垢却乐呵呵地笑着看他，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如今听李悦提到了鬼溪秘术，而当年鬼溪族的祖先因为遇到了赤霄惹上了麻烦，后来还是秦思雨那些人出手解决的。因为这事，玄门正宗和魔道的弟子折了许多。
贵溪老祖当年为了对付赤霄愣是想到了许多的法子，其中就有一种术法是可以将人变成非铜非铁之体。李悦他们见到的应该就是中了这种秘术。只是，中了这秘术的人看着像是死了，但施术者只要再做一件事情，他们便会复活，成为施术者的傀儡，只听他一人的命令。
然，李悦说那些人变得透明，而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是那秘术又增改了。
难道……鬼溪族也牵扯了进来？
想到此处，顾季长的脸色白了几分，悄然看向了宋榭。
宋榭拢眉，她捕捉到了顾季长眼里透出来的焦虑，想到了伏魔司裴掌首去北境查案的事。这事情本来是秘密，皇城之中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禁军统领百里霈是知道的，苍龙卫首领也知道，然而他们都没有说过，可是顾季长和宋榭还是猜到了。
这也怪不得二人，裴掌首往北境去的地方是黄县。
黄县……
苍龙卫与鬼溪族分裂，而鬼溪族最后落脚的地方就是那里。
裴掌首此次前往北境查案与鬼溪族有着莫大的关联，而听李悦这话，似乎他们遇到的应该是鬼溪族的人出手。难道说，这一次的北境之行就真的绕不开鬼溪族和天渊阁了吗？
李悦捧着茶盏灌了好几口，待喉咙里那阵翻腾下去了，这才继续说了起来。
那尸体发生了变化，待黑气散去了，两人身上的衣衫就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说话都有些费劲。再低头看的时候，就发现地上只剩下了一滩黑灰，再无其他。
这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两人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浑浑噩噩的，回过神东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山林中雾气散去，他们才看清了方向，逃也似的离开了山神庙，哪还敢再往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