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万昌觉得,年少气盛的时候,人都难免会犯错,好好教训一番,晓勇也许还能改好吧。
苏晓果见苏万昌犹豫不决,生怕他会反驳自己的提议,那她可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忙抛出了杀手锏,“大伯,您也知道,现在领导们都看重江宁,你说说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要是被人知道他小舅子是个赌鬼,那——”
苏万昌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抿紧了下唇,眼神变得极其幽深复杂。
苏晓果低下头,微微勾了勾唇角,对于一个大家庭的当家人来说,他最看重的不是个人得失,而是家族利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绝不是一句妄言,所有人都能看到江宁前程似锦,苏万昌肯定也想借着这股东风让苏家更上一层楼呢。
在家族利益面前,苏晓勇的个人得失自然没那么重要了。
苏万昌敲了敲烟袋,沉声对苏晓果说:“你去把你爸妈叫来,还有你三叔,六爷,二老姑,都叫过来。既然要办,就赶早不赶晚。”
“我这就去叫,”苏晓果高兴的差点儿没笑出来,有大伯出面,事情就好办多了。
苏晓勇没想到爸妈非但没有追究他赌牌的事,反倒突然催他赶紧结婚,不由诧异的看向苏晓果。
苏万重和王秀平和苏万昌等人商量了一番,艰难的做出了和苏晓勇断绝关系的决定。
虽然已经下了决心,但毕竟是亲手养大的儿子,哪怕他再不成器,真要把他扫地出门了,他们还是忍不住心里难受。
苏晓果这次是下了狠心,一定要让苏晓勇滚蛋,这种祸害多留一天就多一天麻烦。
江宁托胡富军转告的话,苏晓果仔细想了想,大概琢磨出了两个意思:一,江宁已经见过万禾方,还想办法彻底解决了万禾方这个后患;二,江宁可能要有麻烦,甚至有人会来查他的账,所以他才特意提到让苏晓果整理账目,还让她协助胡富军工作。
如果不是她一直犹犹豫豫,懒惰成性,也不至于让苏晓勇闹出这种乱子,害的江宁都被拖下了水。一想到江宁很可能因为自己惹上麻烦,苏晓果就恨不得敲掉自己的脑袋。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心软,苏晓勇必须滚,滚得远远的。
苏晓勇却心中窃喜,以为苏晓果到底是顾念姐弟之情,家里也生怕他的婚事告吹,所以才急着让他娶媳妇。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苏晓勇一改往日懒散,不光抢着干活,还追在苏晓果屁股后面拼命献殷勤,看在苏万重夫妇眼中,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了。
苏晓果嫌弃万分,她对于这种浪子回头的把戏不感兴趣,狗改不了吃屎,苏晓勇这种人,本性难移啊。
冯家早就后悔了,见苏家给了个台阶,忙不迭的过来商量结婚的事。
王秀平打算九月十八迎娶,冯家人急着嫁闺女,生怕再出变故,希望把日子定在中秋节前。
王秀平有苦难言,家丑不可外扬,哪怕要分家,他们也不会告诉别人苏晓勇赌钱的事。但家肯定是要分的,晓勇不能住在苏家河,就得去别的地方给他弄个住处,他们得找房子,收拾布置,一个月的时间肯定不够。
冯家见苏家人脸色不好,以为对方对他们之前的做法心里还有怨气,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苏晓勇虽然奇怪家里一边儿催着他结婚,一边儿又把婚期定的那么晚,但他现在正忙着扮演浪子回头金不换,故而也就没有提出异议。
定下了日子,苏万重这才告诉苏晓勇家里的决定——结婚后,让他搬出苏家,另行自居。
苏晓勇一听要把他分出去,还让他离开苏家河,差点儿没跳起来。
再三跟父母确认,发现这事儿是真的,他真的要被扫地出门了,苏晓勇顿时急了。
他指着苏晓果的鼻子质问:“是不是你捣的鬼?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好心,原来在背后这么算计我,我是犯了错,可谁能不犯错?我也是被人骗了,要不是你非把宋成塞进来,我也不会被宋明骗去那个地方......说到底,这事儿都怪你!”
苏晓果气笑了:“难道是我把你拉到赌桌上的,是我拿刀逼着你非让你玩牌的,是我让你一晚上输了一万多的?苏晓勇,愿赌服输,敢作敢当,别让我更看不起你了!”
“你看得起谁?苏晓果,别以为你有俩臭钱就了不起了,不就仗着运气好,嫁了个好男人嘛,真当自己是姑奶奶了?”苏晓勇瞪着眼冲苏晓果骂:“说到底,一开始你就没安好心,把我骗到城里,说是给我开店,其实就是想把我从家里撵出去......”
“苏晓勇,你有完没完?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要不是我弟弟,要不是姓苏,我吃饱了撑的管你!”苏晓果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开苏晓勇的手。
苏晓勇握紧了拳头怒吼:“你管我啥了?你除了天天跟我作对,千方百计的算计我,你管过我啥了啊?”
“我出钱出力出人,给你开店;跑去求爷爷告奶奶,给你摆平打架的事;闯进那种地方,把你捞出来,我管了你啥?你自己说说我管了你啥?”都到这个时候了,苏晓果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了,直接都抖搂了出来。
苏万重和王秀平惊愕万分,苏万重拍着桌子喝问:“晓果,你把话说清楚,打架,什么打架?”
“还有开店,开书屋的钱都是你拿的?”王秀平忍不住指着苏晓勇:“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问你姐要钱,不要问你姐要钱,你都当成耳旁风了?”
苏晓勇烦躁的使劲挥了挥手:“你们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现在说的是分家的事,我不分家,谁爱分谁分去,我是苏家长子,这家就该有我一份。”
“你吸血啃肉啃上瘾了是不是?”苏晓果忍不住抬手狠狠拍了苏晓勇一下:“我要是不管,你是不是得把全家的骨头都嚼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