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珺走在最前面。
陈铭等人跟在后面，常海岩则是不近不远地吊在最后。
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常海岩感受到的，是无孔不入、深入骨髓的强烈恐惧。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在他的心中滋长着。
他来过这里。他知道他来过这里。
“绿眼睛”的尽头，就是空间扭曲，空间扭曲后，受害者就会来到这个世界。
他经历过“绿眼睛”，他曾经来到这个世界，又因为“绿云层”而幸免于难。
准确地说，他来过两次，因为通过记忆重现设备，他重温过这段经历。
然而，由于恐惧太过强烈，他的大脑启动了保护机制，将这里发生过的一切都遗忘了。
既然已经来过两次，自然应该有熟悉感。
随着熟悉感的出现，常海岩的恐惧逐渐消退，至少能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他在这里经历过什么？
究竟是什么给了他这样强烈的刺激，以至于他主动遗忘了这段记忆？
常海岩困惑着。他想要知道答案，可这个念头却同样在给予他恐惧。
他思索着，已经是随着众人来到了领袖面前。
领袖的名字是常焕，这是个中年男人，面容冷峻，皮肤在月光下显得惨白。
由于永远都见不到太阳，这里所有人的皮肤，都白得吓人。
“常焕叔叔，我把外来者带来了！”常珺很欢快地告诉常焕道。
“嗯。”常焕点点头，打量着众人，“这里是太阳，欢迎你们。”
“我们想了解更多情况。”陈铭说道。
“目前，太阳总共拥有2301个居民，哦常晓云刚刚分娩，现在是2302个居民。”
“过来的路上，你们应该都看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地面上的月亮果是我们的唯一食物来源。”
“这个世界总共有两个城市，一个是太阳，一个是月亮，月亮是我们的敌人。”
常焕指向月亮的方向。
“你们在这里生存了多久？你们有没有记载年份的东西？”陈铭又问道。
“有。”常焕转身，敲了敲旁边的一块巨型石头，“我们用它来计算时间。”
陈铭拧开手电筒，看向那块石头。
这是一块直径约五米的石头，整个石头的正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划痕。
“一道痕迹是……”陈铭问道。
“一年。”常焕说道。
“这怎么可能？”宋平惊讶道，“按照上面的刻痕计算，你们至少有……两千年以上的历史？”
两千年以前，华夏还停留在西汉时期，那个时候不可能有普通话，而这里的人也不存在演化语言的条件。
“这里没有太阳，只有月亮，月亮永远不会落下。”唐修杰问道，“你们通过什么去计算时间？”
“月亮果一月一茬。”常焕说道，“新月亮果长出来的时候，就是一个月，十二次，就是一年。”
“那又是谁确定的月、年的概念？两千年前，计量单位可不是这样的吧？”
常焕摇摇头：“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夏青青问道：“还有，你们为什么要将外来者当成朋友？”
众人都看向常焕，等待答复，他们也有同样的困惑。
“这是代代传下来的。”常焕回答道，“祖先告诉我们，外来者是我们的希望。”
“只有外来者才有可能战胜月亮，带着我们去往新世界。”
“新世界？”夏青青疑惑道。
“有太阳的世界。”常焕说道，“有真正太阳的世界。”
“之前有外来者来过吗？”陈铭又问道。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外来者出现，他们的特征很明显，穿着、装束与我们都不一样。”
“穿着？”唐修杰顺着话头问道，“你们穿的都是兽皮，这里有野兽吗？如果有野兽，那么应该有其他食物才对。”
“没有野兽，这也不是兽皮，只是看起来像兽皮罢了。”常焕说道，“这是月亮果的叶子。”
石头、泥土、月亮果。
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
“那些外来者怎么样了？”马修问道。
“他们会离开这个城市，然后就消失，没人再见过他们。”常焕说道。
他问道：“你们的想法是什么？如果留在这里，我们可以提供住处，如果离开，我们可以提供一些食物，但不会太多。”
众人互相看看，很快就用眼神达成了统一，陈铭说道：“劳烦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
“可以，你们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常焕说道，“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宋平感觉意外，之前常焕可以说是言无不尽知无不言，突然提出要求，确实是在意料之外。
“你们要尽可能地在这里留下后代。”常焕道。
“哈？”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常焕接着说道：“这里的单身女性，你们可以随便挑选，不论身份、不论数量，都可以。”
“只要是你们看着顺眼的，都可以随时发生关系。”
就算是陈铭，眼皮都跳了跳。
“这是……怎么回事？”唐修杰已经全然是反应不过来了。
“这里一直都是这些人，我们需要补充新的基因，不然近亲繁衍的几率太高，后代的质量会越来越糟糕。”常焕说道。
“基因？近亲繁衍？”宋平实在是坐不住了，“你们不是有足足两千年的历史吗？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概念？”
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如此落后的文明，根本不可能拥有这些知识。
“也是祖先告诉我们的。”常焕摇头道，“我不知道基因是什么，但这些事情已经成为了我们的风俗。”
风俗。
又是一个现代化的词。
众人已经对这些反常有些麻木了。
“就是说，你们在消失之前——每个外来者都会消失，要尽可能地在这里留下后代。”常焕再次提出。
“这事……”唐修杰尴尬得直挠头，“虽然说你把这件事表述得很正义，似乎是在帮助一个文明的繁衍，但实在是……”
“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咱们再从长计议。”陈铭想要先把这事推到一边。
“有什么难的？”常焕不太明白。
“还有！”就是这个时候，马修忽然间一拍大腿，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还有什么？”常焕问道。
“还有这等好事？”马修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