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瑜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风千璃能以这样的理由拒绝。
来不及说什么，就听风千璃道：“你说的糖人铺子呢？”
季怀瑜笑一声，将心思收回：“就在前面。”
他携风千璃走向前面不远的摊位，脚步放得很慢，就是希望风千璃一路多看看，是否有什么喜欢的。
可她至多也只是看看人群，似乎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季怀瑜就直接将人带到了糖人铺子前。
年迈的老者领着孙子正在出摊。
他娴熟地画着一个糖人，将眼前那对夫妻画得惟妙惟肖，惹人观瞻。
小男孩乖巧稚嫩道：“哥哥姐姐，要二十文钱哦。”
夫妇两已经是上了年岁，被人喊做哥哥姐姐，都笑得很是开怀，爽快地付了钱，从老者手中接过了糖人。
摊位前排不少人，在老者接连做了三个后，才轮到风千璃和季怀瑜。
老者抬起头看一眼，笑眯眯地：“两位要捏什么？”
小男孩甜甜笑道：“哥哥姐姐也想要捏夫妻像吗？我们这里做这个的最多哦，不过需要姐姐揭开那个帽子呢。”
“傻孩子，不要乱说话。”
老者温和地制止了他，看向两人：“他还小，看不出两位究竟什么关系，又因来老头子这里的夫妻最好，便误会二位是夫妻了，还希望两位谅解。”
风千璃饶有兴趣询问：“你怎知我二人不是？”
老者笑呵呵道：“老头子我活这样久了，怎么会这点都看不透？”
他取过一支签子：“两位想做什么样的。”
风千璃思索一下，开口道：“我画一只兽类，不知老伯能否做出来？”
“姑娘请。”
笔墨这里是有的，也有些人喜欢自己画花样的。
风千璃便在一旁坐下来，让后面的人继续。
季怀瑜过来给她研磨，温声问：“公……你想画什么？”
“古时候一只很可爱的兽。”
风千璃提笔作画，行云流水般，不多时就勾勒出了外形。
她又用笔蘸墨，简单涂抹了些浓色，体现此物毛茸茸之感。
小男孩在旁看着，“哇”了一声：“好可爱呀，姐姐，这个叫什么？”
风千璃：“吞云兽，幼时可爱可当宠物，长大了威风凛凛，可腾云驾雾，古时候大家族的子弟，很喜欢养它。”
“真好。”小男孩一阵羡慕，“我若是有钱，也要养一只。”
风千璃笑一声：“现在养不了了，此兽已经绝迹了。”
“啊，好可惜，明明这么好看。”他真情实感地遗憾着。
老伯正巧给眼前夫妻做完了糖人，眯着眼睛看过来，注意到风千璃所画的小兽，抚着胡须笑了两声：“此物憨厚可爱，值得一做，姑娘是要做它呢？”
“嗯，做两个。”
风千璃抬眸看向季怀瑜：“给你也一个，怎么样？”
“好。”季怀瑜自然愿意。
两人将图纸交过去，就等着糖人做好。
小男孩眼巴巴地看着，似乎很是羡慕。
老伯手艺绝佳，不多时，就拟出了两个小兽，栩栩如生，憨态十足。
风千璃接过来欣赏一番，赞道：“手艺果然不错，如此手艺，就是宫里的糖人师傅，都要输一筹。”
老伯笑得很是开心。
风千璃将那张画有小兽的纸给了小男孩：“拿着吧，若是想要，让你爷爷在收摊前给你做一个。”
“谢谢姐姐！”小男孩欢欢喜喜地收了下来，很是高兴。
揉了一把小男孩的发，风千璃和季怀瑜离开了摊。
两人手中捏着与众不同的糖人，侧目之人也多起来。
季怀瑜轻轻转动着，目光一寸寸地游走在糖丝上，开口道：“如此之物，倒是不舍得吃了。”
确实。
风千璃也觉得难以下口。
就是不知道夏日里，它能维持多久。
两人且行且走着，风千璃已经能看到前面隐隐约约的桥。
季怀瑜脚步稍缓，冷不丁开口：“要让他也上船吗？”
他说的是夜烬。
一路走来，他都能感觉到身后缀着人，也能感觉到他时不时流露出的刺目冷意。
风千璃平静道：“不必，说好了今日只有你我，就不必带上其他人。”
季怀瑜垂眸一笑，却看不出太多喜悦。
除了在糖人摊子，他几乎感觉不到风千璃放松的心情。
她看起来太过随意敷衍，像是在例行公事地做完这件事一般。
虽然早知道可能是这种结果，可对于季怀瑜来说，还是多少有点不甘心的。
他并未多说什么，一路也没有再停留，和风千璃一同来到了新桥湖畔。
风光正好，湖水温柔。
画舫悠悠荡荡地停靠在岸边。
小厮看见季怀瑜，麻利地上前，弯腰笑道：“公子，船都备好了，请了最好的掌船师傅，现在便游湖吗？”
季怀瑜看向了风千璃。
小厮便也看向了她。
他摸不清楚风千璃的身份，就笑着问：“姑娘要不要上船试试？船上可凉爽着呢，若是不满意，小人再去找别的船。”
隔着帏帽纱帘，看不出风千璃什么表情，只听一道清清冷冷的生意你传出：“船不都是一个样子，既然备好了，就登船吧。”
“是是是，两位里面请。”
小厮不自觉地将腰弯得更低了。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位看着清瘦柔弱的女子，看起来竟然比他家公子还要不好惹。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家公子带着女子出游，一时心里转过了许多道弯子。
风千璃走在他身后，季怀瑜缀在了后面。
他负手缓慢走着，看着风千璃飒落地跳进船，便一笑，掀起衣摆，一样潇洒地跳了进去。
画舫不大，却足够两人自由行动，舱内设有案几桌椅，各种时兴瓜果和书籍玩乐之物，还有冰放在四周降温，整体很是凉爽。
另有两个丫鬟在旁伺候着，看顾二人。
风千璃靠着窗边位置坐下来，一阵爽风送来，吹拂过她的帏帽，散在脸颊上，一阵清爽。
季怀瑜的温和声音自身后传来：“此处没有外人，公主何不放下帏帽，好好赏景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