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宇珩在这个屋子里,已经轻车熟路。
他来到餐厅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面无表情的坐在餐桌前。
手里玩弄着玻璃杯,静静地看着大厅里的一举一动。
多亏简姚这家伙,苏晴知折腾了好一会儿。她上楼搬来了一床被子,小心翼翼的帮简姚盖好掖好。
苏晴知本想好好伸个腰放松放松,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个人。
她立刻来到餐厅里,只见钟宇珩手指正敲打着杯壁,脸色阴沉,周围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挪动到钟宇珩的身边。搬了张凳子坐下,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大长腿...”
“这家伙就是你闺蜜?”
苏晴知撅着小嘴点了点头,像极了准备挨批的样子。
“她经常这样?”
“苍天在上,绝对没有。她平时很少有喝成这样的,这不,今天赶巧了吗...”
苏晴知莫名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你啊...”
“嘿嘿...走吧,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苏晴知拉着他直奔二楼,推开了她房间对门的空房间:“这个房间之前是我外公外婆住的,但是他们年纪大了,爬上爬下不方便,就把房间挪到了一楼。这间房就空着了,今晚你就睡这里吧!”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大床、一个嵌入式的书柜桌和大衣柜。
床还未铺床单,上面盖着一层薄塑料膜防落灰。
苏晴知席地而坐,打开了衣柜最下面的柜子,埋头翻找着床单被套。
钟宇珩走了过去,把她从地板上拽了起来:“地板上凉,你都折腾一晚上了,这些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赶紧回去睡觉。”
“没事,我帮你铺完就回去睡。”
钟宇珩握住了她想拿床单的手,一手轻搂她的腰身,把她逼退到墙边:“你要是不乖乖听话,我锁门了啊!”八壹中文網
苏晴知愣了愣,脸上爬起了一抹红晕:“回,我立刻回。”
她从他的手臂下钻了出去,关门时还不忘说了一句:“你早点休息,晚安!”
接着,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窗外的雨小了许多,水珠打在屋檐的声音,就好似催眠曲。
这场雨,一直到到清晨才彻底停下来。
南方小年,有两个习俗,扫年和祭灶。
这些老一辈传下来的传统节日,到年轻一辈变得似有非有似无非无。
一早,苏晴知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中听到房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翻了个身,不以为然。
“小知,你起床了吗?”
突然,门外传来了外婆的声音。
一秒,两秒...她猛地一睁眼,坏了!外婆怎么来了?!
她掀开了被子,鞋子都顾不上穿,门一开就看见外婆准备开对面房间的门。
苏晴知立刻挡在了对门前,慌慌张张的问道:“外婆,您怎么来了?”
“你这孩子,一天天毛毛躁躁的,鞋子也没穿。今天是小年,我和你外公来陪你过小年。”
“哦哦...这样啊...”
“对了,那个姚姚怎么在楼下睡?”
“她...她喜欢睡沙发...”
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样子,外婆一阵狐疑:“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
“没...没事啊!”苏晴知尬笑道。
“没事你就让开,别挡着我进屋拿东西。”
外婆一把推开了苏晴知,手刚碰上门把,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眼见拦不住了,苏晴知蒙住了双眼不敢看下去。
心想着,大家伙是都约好今天来家里吗?这么巧?!
“外婆好...”钟宇珩脸上也露出了少见的慌张。
“小钟?你怎么...”
“外婆,你听我解释,昨晚雨下太大了...”苏晴知急急忙忙解释着。
“行了!你们收拾一下,下来吃早餐吧!”
看着外婆离开,两人面面相觑,又各自溜回房间里换衣服。
一刻钟后,大家齐齐整整的出现在了客厅里。
气氛说不上严肃,却有一丝莫名的诡异。
苏晴知溜到了简姚身边,用力的推了推简姚。
谁知这个家伙翻了个声,喃喃呓语,没有要清醒的样子。
她用手指挠了挠前额,差点忘了,简姚喝醉的时候,除非她自己爬起来,不然就是台风地震,也别指望叫得醒她。
外婆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他们俩,不过并没有表露出来。
外公呢,两耳不闻窗外事,和钟宇珩打了个照面,就独自在院子整理些花花草草。
经历了昨晚那场大雨,此刻院子是惨不忍睹。
苏晴知尬笑了两声,悄摸摸坐在了简姚脚边,并且暗地掐了她一下。
反观钟宇珩,没有先前的慌张,显得从容镇定,似乎不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晴知挑了挑眉,心想死就死,不就是...谈个恋爱吗,也没干啥出格的事,酷酷的承认得了。
“你们俩...”外婆脸上那似有若无的表情,让人实在捉摸不透。
还想着酷酷的承认,就这么几个字,苏晴知就已经感觉背脊骨有些发凉。
小时候,她一闯祸,外婆就是唱红脸的那个人。只要外婆脸上没有表情,那就说明事情很严重。
好巧不巧,这时外公在院子里喊道:“小知,你出来帮我一下。”
“好嘞!!外公,来啦!”苏晴知眼中掠过了一丝侥幸,撒欢的跑了出去。
每每这种时候,外公就会成为苏晴知的救命稻草。但是今天,这卡点也卡的太准时了。
“嘿...这孩子...”外婆还没能拦下来,人已经到院子外去了。
钟宇珩低头浅笑,这正好撞进外婆的眼里。他轻咳一声做掩饰,又挺直了腰杆子,正经起来。
“外婆,我...”
“你喜欢小知?”
想过会被问各种问题,只是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这么直白。
他微微一愣,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喜欢她什么?”
钟宇珩认真仔细的想了这个问题,可似乎...没有什么答案。
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和她在医院时的场景;她孤身一人到北京的画面;还有她跨年夜偷偷准备蛋糕...
此刻,院子外的苏晴知正好抬起了头,风轻云淡、怡然自乐。
钟宇珩抿嘴一笑:“因为是她,所以我喜欢。”
有时候爱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具有无穷的魔力,让人为之着迷。
......
下午,简姚一觉睡醒,看着客厅那么多人,努力回忆着昨晚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丫的断片了...
看着苏晴知和钟宇珩,还有外公外婆都在沙发上坐着。预感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开溜。
简姚前脚刚走,钟宇珩也打算离开了,外婆说什么都要留他下来吃饭。
餐桌上,苏晴知埋头吃饭,丝毫不敢出声。钟宇珩总会给她夹菜,外婆全看在眼里。
外公一整个下午却没怎么出声,餐桌上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小钟同志,你具体的工作是做什么?”
面对外公的提问,钟宇珩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整个人端的很正。
“我是名击剑运动员。”
“区队、市队还是省队?”
“国家队的。”
“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个姐姐。”
“大你多少岁?”
“六岁。”
“那成家了吧?”
“嗯。”
“家人都在江城吗?”
这一问一答干脆利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盘查户口。
终于,苏晴知忍不住,撅着嘴说道:“外公,您别吓唬他。”
“我哪里吓唬他了?我这不是在跟小钟同志聊天嘛?”
“您您您...这哪是聊天,您这是变相的审问。”
“胡说,你问问人小钟同志,我是不是在和他聊天。”
钟宇珩看着爷孙俩你一句我一句,忍俊不禁,逗的一旁外婆也哈哈大笑。
“小钟啊,她外公当了几十年的兵,说话就这样,你别放心里啊!”外婆一说话,整个氛围就不一样了。
“没事,没关系。”钟宇珩整个人挺的板正,不难看出他其实也很紧张。
“还是小钟同志觉悟高,你多跟人小钟同志学习。”外公一小杯白酒灌入喉咙。
这是外公一直以来的习惯,每天晚上吃饭都会喝上二两酒,已经持续三十年了。
外公拿起了一口菜直送进嘴里:“小知,你昨晚门又没锁你知道吗?”
苏晴知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颤,惊慌的抬起头,嘴里的饭都没来得及咽下去,着急忙慌的问道:“我又没锁门吗?”
“又?”钟宇珩意味深长的望着她。
苏晴知咽了咽嘴里的米饭,尴尬的别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
“小知,你这不锁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出门你都知道锁门,怎么回家了就不爱锁门了呢?这要是大半夜,遇上小偷什么的,你一个人在家怎么办?”
听到了外婆不停吐槽自己的事,苏晴知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
见他们越说越起劲,还把小时候的糗事说出来,苏晴知就想捂住钟宇珩的耳朵。
为了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并且秉着知错能改的态度,苏晴知起身微微鞠了一躬。
“向各位大佬认个错!我错了,我不应该晚上睡觉不锁门。我这次一定好好反省,绝不再犯。”
“就你鬼灵精,你从小到大,哪次不是积极认错,事后坚决不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