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灰蒙。
下午,天空中下起了小雪,飘飘扬扬的。
露天温泉零星几个人,池内热气缭绕。
谢凡在池中只露出个脑袋,“下雪天泡温泉,简直无敌了。”
吴小杰像只海豹在水里划来划去。
高增吐槽道:“小杰,咱这是在泡温泉,不是在游泳。你要真那么喜欢游泳,转项目吧?”
吴小杰不以为然,继续划着水,“你们不觉得这样划来划去很舒服吗?”
谢凡瞥了一眼,“你像个大傻子。”
另一边,房间里。
芽芽年纪还小,不太适合泡温泉,赵希留下陪芽芽。
苏晴知不爱泡温泉,她一泡温泉就容易头晕,所以也留了下来和赵希作伴。
芽芽趴在房间玻璃望着外面,“妈妈,下雪了。”
赵希看了一眼,还真是。
芽芽跑回到赵希身边,声音软萌软萌地,“妈妈,我们去堆雪人吧。”
赵希抿嘴一笑,“你先问问晴知姐姐,愿不愿意带你去堆雪人。”
芽芽见状,直接扑进苏晴知怀里,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晴知姐姐,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
苏晴知哪能把持得住,一口就答应了。
赵希给芽芽穿上小羽绒外套,围巾、手套、帽子、一个也没落下。
她们来到屋外,找了一处雪多的地方,开始堆起雪人。
“晴知,你以前堆过雪人吗?”赵希问道。
苏晴知摇了摇头,“我生活的地方不下雪。”
“南方人啊?”
“嗯。”
忽然,芽芽捧着一个小雪球跑了过来,“妈妈妈妈,你看,小雪球。”
“芽芽真棒,那你自己做个小雪人好不好?”赵希弯着腰说道。
芽芽嗯了一声,捧着小雪球又跑开了。
苏晴知笑了笑,“芽芽真可爱。”
“可爱,你就和小钟赶紧生一个。”
苏晴知默不作声。
赵希以为她害羞了,安慰道:“结婚,生孩子这些事,都是顺其自然的。没事,这种事慢慢来。你们都还年轻,不着急。”
......原本没觉得有什么,被赵希这么一说,苏晴知又想到上午的余温,脸唰一下就红了。
果然,还是脸皮太薄了。
但她还是在心里犯嘀咕,他到底喜不喜欢孩子?
傍晚时分。
陪芽芽玩累了的苏晴知,独自回到房间。她脱去外衣,放了一大盆水给自己泡了个热水澡。
不知是不是过于疲惫,泡着泡着便在浴缸里睡着了。
钟宇珩他们刚泡完温泉回到隔壁,赵希告诉他苏晴知下午和芽芽玩累了,独自回房间休息。
钟宇珩看着自己那个房间,窗帘紧闭,心想她应该是累得睡着了。此刻,他只想赶紧回房间看看她。
回到房间里。
钟宇珩将羽绒外套一脱,轻轻放在了沙发上他来到床边,不由一愣,床上并不见人影。
他又打开了床头灯,屋内无人,只见卫生间的门紧闭,里面却没有声音。
钟宇珩先是轻轻敲了敲卫生间门,见毫无反应,他又喊了两声。
半天没动静,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钟宇珩掰了掰门把手,门从里面锁住了,打不开。
他急了。
他急促地拍打着卫生间的门。
这动静,苏晴知一下就吓醒了,浴缸里的水一下洒了出来。她抹了抹被喷到脸上的水珠,心想自己泡个澡怎么睡着了。
苏晴知突然抖了抖,好冷。
这浴缸的水都冷透了,得是睡了多久啊。
钟宇珩拍门的动静愈发的大。
苏晴知赶紧起身,拿来浴袍穿在身上,她快速打开卫生间的门,“你回来了?”
钟宇珩不作声,扫视了她全身上下一遍,“你没事吧?”
苏晴知摇摇头,“没事啊!”随后,她没心没肺的笑道:“我泡澡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确认了她没事以后,钟宇珩这才松了口气,可他仍旧厉声道:“苏晴知,你怎么能在洗澡的时候睡着的?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如果我不在家,你发生意外怎么办?你有没有脑子的?”
苏晴知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不就是洗个澡睡着了嘛,那么生气干嘛呀。
她自知理亏,也不敢反驳,只能小声嘀咕:“能有什么危险嘛...如果呛水了本能反应也会立刻爬起来的。”
“你还有理?”
“没,没理,我错了。”苏晴知低头认错,她知道他是担心才会生气,所以直接认错才是明智之举。
“真知道错了?”
苏晴知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一脸真挚,“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保证没有下次,我发誓。”
苏晴知刚洗完澡,穿着浴袍,整个人还散发着沐浴露的芳香。
她,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这对钟宇珩来说,无疑是一场诱惑。
钟宇珩握住她举在半空中的手掌,与她四目相对,又轻轻搂住她的腰身,两人贴的如此之近。
苏晴知用手抵在他胸前,眯眼质问道:“你想干嘛?”
钟宇珩嘴角邪魅一笑,将她打横抱起,朝着那张床大步走去。
......
天黑之后。
雪下得越来越大。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一片银装素裹。
苏晴知窝在钟宇珩怀里睡着了,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散。
不知做了什么甜美的梦,苏晴知嘴角微微上扬。
钟宇珩眉眼温柔,浅浅一笑,“梦到了什么,笑成这样...”
枕头旁的手机调了静音,还时不时收到信息、电话...
夜深。
户外草坪空地上,几个人正在烧烤。
吴小杰举着七八根烤肠走到炉子旁,“增哥,我想吃烤肠。”
“放这,一会儿给你烤。”高增拿着刷子给鸡翅刷酱油,这刷料的手法,乍一看还挺专业。八壹中文網
谢凡喝着啤酒,调侃道:“哥,你这手法,有没有想过以后开个烧烤店。”
高增哈哈一笑,拿起一旁的啤酒和谢凡碰了碰,“等我开业那天,请你剪彩。”
吴小杰反坐在露营椅上,“宇珩哥和晴知姐怎么还没来?要不我再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诶...打什么电话。”谢凡抢过手机,轻挑眼眉,“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这样去打扰人家,合适吗?”
“凡哥,啥意思?”吴小杰似懂非懂。
高增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谢凡啧啧道:“吴小杰,你生活中除了击剑,还有什么?”
“游戏啊...”吴小杰一脸天真无邪。
谢凡听完,嘴角抽了抽,“你其实可以多点出去社交,多认识一些女孩子,丰富一下生活。”
“谢凡,你丰富你的,别带坏小杰。”
吴小杰激动跳起,“哥,你来啦。”
高增也和钟宇珩打了个招呼。
谢凡哀叹了一声,起身把手搭在了钟宇珩肩上,“兄弟,怎么就你一人?小嫂子呢?”
钟宇珩瞥了一眼桌上烤好的串,随意拿了一串吃,并应道:“她睡了,我没叫她。”
“你把人折腾得那么累吗?”谢凡邪魅一笑。
钟宇珩用胳膊肘直接怼他,疼着后者五官扭曲,直抚胸口。
高增递过来一盘烤好的鸡翅,“你们先吃,我给小杰烤几根肠就来。”
“哥,嫂子呢?”钟宇珩问道。
“你嫂子哄孩子睡觉,把自己也给哄睡了。”
钟宇珩点了点头。
谢凡递过来一瓶啤酒,说:“好久没像今天这样放松了,来,我们先碰一个。”
钟宇珩淡淡一笑,接过啤酒就和大家碰了个杯。
高增端着烤好的肠来到他们身边,四个人终于围坐在一起,吃着串喝着酒。
酒过三巡。
空酒瓶散落一地。
大家仰头望着天空,今晚天气不好,看不到星星。
高增喝多了,如果中间不是吴小杰和钟宇珩拦了几次,估计现在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高增不允许别人拦他,拿起酒瓶又和钟宇珩碰了一个。
忽然,高增弓着身子干呕。一旁的吴小杰手忙脚乱,又是递水又是递纸巾。
“增哥,你今天怎么回事?喝那么多?”谢凡赶紧抽多几张纸巾,递给吴小杰,示意他擦擦。
高增仰头靠在椅背上,摆了摆手,“难得放松,我要喝个痛快。当运动员这些年,我可没有像今天这样放开地喝过。”
钟宇珩蹙眉,“增哥,虽然我们在休假,但是也少喝点。”
高增压根没听进去,突然又坐了起来,举起酒瓶,“兄弟们,来,我们再碰一个。”
谢凡一把抢过高增手中的酒瓶,“哥,你不能再喝了。嫂子和芽芽在休息,难不成你想要她们爬起来照顾你吗?”
高增听到老婆孩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想伸手去抢回酒瓶,但没能成功,只好重新瘫在露营椅上。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嗅出了不对劲。
高增从来没有这样子过。
大家沉默不语。
仰头倚靠在椅背的高增,想了许多,也许是酒精作祟,他竟然红了眼眶。
高增忽然坐直了身子,“我决定退役了。”
......几个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以为高增喝醉了,说胡话。
高增又说:“我很清醒,我没醉。亚运会回来,我和教练聊过了,过几天就会发布退役声明。”
“为什么啊!?”吴小杰情绪略显激动,“增哥,这马上就要新的奥运周期征程了,我们可以备战多一届的啊!”
高增淡淡一笑,眼里充满了遗憾和不甘,可是又不得不妥协。
这些年,高增身上也有许多病痛。虽不及钟宇珩和谢凡严重,但也常常困扰着他。
除了年龄,他也自知能力、体能早都大不如从前。
亚运会虽然打进了半决赛,可问题多不胜数,甚至也已经出现下坡式的下跌。
如果再一昧的坚持下去,只会浪费资源。
新生代的运动员,多的是比他刻苦、努力,甚至能力都在他之上的。
他们缺的,只是一个上场的机会。
事出突然,大家一时间没法接受。
就连平时咋咋呼呼的谢凡,也都不说话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眼里很是不甘。
钟宇珩也很震惊,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快。他问道:“哥,真的决定了吗?”
高增纵使不舍,也坚决地点头,“决定了。”
钟宇珩犹豫了片刻,“哥,我尊重你的决定。”他还是说了这句话,尽管心里千般不愿。
高增对于他来说,亦师亦友。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谢凡玩弄着手中的啤酒瓶,低着头不愿让人看到他那泛红的眼睛。
高增见大家都不说话了,笑了笑,“你们干嘛这个表情?我是退役,又不是退休。”
谢凡抹掉了眼角的泪花,重新举起酒瓶,“增哥,走心地说一句。如果没有你,不会有我谢凡的今天...”他愣了一下,“谢谢!”
高增没想到平时嬉皮笑脸的谢凡,也会说出这么真挚的话。有些意外,也很感动,“我们是相互学习,相互成长,没有谁帮的谁。我高增能在职业生涯中,认识你们几个,我也很幸运。”
......吴小杰早已哭得不像样。
几个人重新举起酒瓶碰了碰。
这天晚上,几个大男生,喝了许多酒,聊了许多话...
两天后,高增宣布了自己退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