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是春天的季节，枝叶被染上浅绿，从其上绽放出艳丽的花。
所有事物都被赋予了活力。
这一天，国公府的下人异常忙碌。
“这个灯笼挂歪了！”
“花生、桂圆、红烛……这怎么少一份呢！”
“这颜色不对啊，太深了，死气沉沉的，一会儿少将军少夫人该不开心了！”
“大家都动作快些，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了，今日务必要把所有东西都备齐！”
“是！”
“陆将军！您来了！”
陆呈脸上漾着笑，手背在身后朝前堂走来。
“准备得怎么样了，千万别出差错，若是做得好，等明日事毕，给大家奖一个月的工钱！”
下人顿时爆发出小声的欢呼，搬东西的动作都更加卖力了些。
“陆将军平日里那么古板的人，居然开始学会奖励了！而且，他最近笑的次数越发多了。”
“哎，这有什么可不理解的，在外多年的儿子回家，还给他带回个厉害的漂亮儿媳妇，能不高兴吗？”
“那夫人……”
“嘘！近日别触夫人霉头，咱心里知道这府里谁受重视就好了。”
“别聊了，快干活吧！”
……
后院房中，陆初辞正坐在屋内一边百无聊赖地弹着弹珠，一边还在自言自语。
“成婚前夫妻双方不能见面，这到底是谁定下的破规矩？”
“唉，已经七日没见清清了，想念。”
“不知道清清穿婚服是什么样子，一定特别好看。”
叩叩。
房门被叩响。
“请进。”
房门推开，是陆呈带着笑的脸，他手里还端着一个红色的喜盘，里面装着叠好的喜服。
陆初辞看到喜服两眼瞬间亮了一下，又在看到陆呈之后蔫了下去。
他面无表情地撇开头。
“初辞……”陆呈笑着喊了一声，“亲家那边把喜服给你做好了，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陆初辞低低嗯了一声：“知道了，东西放下你就可以出去了。”
自从陆初辞回了家，日日都是这样，宁愿和下人聊天也不和他这个当爹的聊几句。
追问之下才知道，这小子是知道自己那位新娶的夫人的存在了。
他理解陆初辞为什么要闹脾气，自己暂时也无力解决。
陆呈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又换上笑脸：“初辞，今天的饭菜合不合胃口？昨晚睡得怎么样？床板硬吗，需不需要再垫些床垫上去？”
陆初辞眯起眼，依旧没理人。
陆呈锲而不舍：“我看你衣服也有些旧了，一会儿我找人帮你买些料子做新衣裳，鞋子也要纳新的，还有……”
“那个……”陆初辞终于开口，语调懒懒，“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些事情我需要了会自己说，还有——”
“您能先出去吗？我想换上喜服试试。”
陆呈这才发现，陆初辞刚刚视线一直在看着喜服。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陆初辞这么多天第一次跟他说话，虽然语气有些冲，但他还是有些高兴的。
“行！你试试！爹在外边等你，你试好跟爹说，我想看看。”
陆初辞眉眼沉了下来，叹了口气：“知道了。”
终归是没拒绝。
陆呈心情更好了，转身出门的步子都带着欢快的轻盈感。
陆初辞：……
门关上的瞬间，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出息。”
笑过之后，立马将视线放到喜服上，手指触上去，轻薄滑腻的布料，细密的针脚。
“咦，岳母这技术，感觉比绣工局那边的绣娘还要好上一些。”
陆初辞不禁赞叹，眼底闪过期待之色，捏起衣领将婚服小心翼翼拿起，准备走到屏风后边试试。
然而刚拿起准备转身，陆初辞突然看见有什么东西从衣服中飘落。
往地上一看，是一张字条。
陆初辞似有所感，立马从地上捡起那张字条。
【今夜子时，房中见。】
是叶清雪的字迹。
陆初辞心跳突然有些快，忍不住捏紧了字条，摁在自己心口处。
“咳……”轻轻咳了一声，才继续走到屏风后更衣。
—
深夜，叶清雪卧房中。
“哎呀娘，婚服已经试过了，您还要准备什么？”
叶清雪无奈地看着在她房中焦急地走来走去的林枝。
林枝停下脚步，侧头看她：“你这丫头，明日就要成亲了，怎么一点也不紧张？娘这不是怕还有什么遗漏了吗？”
叶清雪扯了扯身上繁重的婚服：“娘，准备了一个月了，再有遗漏，那也是命中该漏的，您行行好，回房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婚服实在太重了，娘还不让她脱下来，非说看着她穿着婚服才好回忆要准备的东西。
林枝看了她两眼，狐疑道：“你今日怎么一直在赶娘走啊？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娘？”
叶清雪骤然被呛了一下，轻轻侧头咳了两声：“娘，我能瞒您什么？我这不是好好在房里待着吗？我是真想休息了。”
林枝挥了挥手：“那让我再想想。”
叶清雪叹了口气，视线悄悄往窗户那边看。
“小雪！”林枝突然喊她一声。
叶清雪抖了一下：“怎么了？”
林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梳妆台面前，拿着胭脂看：“要不再给你化一次新娘妆，我怕明天化错了来不及改。”
叶清雪扯了扯嘴角：“哎呀娘！真的不用，您快回去休息！成亲是多累人的事啊，今日我一定得好好休息才行，不然明日就没精神了！”
说着，还上手摁着林枝的肩膀，把她往门外推：“娘——别担心了……”
哐当！
屋内屏风后，突然传出些物品磕碰的声音。
叶清雪眼睛瞬间瞪大。
林枝探头往那边看去：“小雪，刚刚那边好像有声音。”
叶清雪连忙将林枝的头掰回来：“娘，估计是什么东西被风吹倒了，一会儿我来收拾就行了，快回去休息。”
林枝顿了顿，叹了口气，终于是妥协：“好吧，那你快将婚服换下，好好休息。”
“知道啦。”
合上门，叶清雪终于松了口气。
她想起刚刚那声响，快步朝屏风后走去。
“陆初辞？是你……啊！”
叶清雪刚问出口，就被一股大力拉扯，摁在屏风后的墙上。
这边还未点蜡，所有事物都昏暗不清，但叶清雪还是能闻到那令人安心的味道。
“陆初辞。”
“清清，说好的子时，你失约了。”
叶清雪被灼热气息包裹，有些不习惯，往后躲了躲，但身后是墙，避无可避。
“我也不知道我娘她今日这么兴奋，我不是故意的……”
陆初辞的眼睛在黑暗中亮着光，微微眯起了些：“补偿我。”
叶清雪不理解为什么这种事也要补偿，但还是下意识问：“怎么补偿？”
下一秒，温软的唇贴上了她的，厮磨的话语夹杂着陆初辞的气息。
“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