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胜没有否认。
他心里倒并不觉得妓夫太郎称得上同伴,但真要否认的话，事情又变得不确切了起来。
事实上，严胜更熟悉的是堕姬,鬼舞辻无惨曾在闲暇的时候发表过对她的看法。
——“一个脑子不好的奇怪小孩。”
按理说，堕姬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被和缘一放在一起比较的,但鬼舞辻无惨的评价却让严胜觉得这两者之间是有可以比较的地方的,当然,那时的严胜很快就放弃了这种比较。
“他在重复他妹妹的名字。”严胜没有正面回答缘一的问题，他抬头看向了缘一,“他们可能和我们一样。”
“如果妓夫太郎变成了咒灵的话，那堕姬就应该是人类。”
严胜并不确定这个，但语气却莫名笃定。
这回愣神的是缘一了。
他难得地避开了兄长的目光，看向了那只即便被漏瑚关进领域里边还是不停发出呼唤的咒灵，视线又穿过咒灵,落在了和漏瑚还有些距离的五条悟的身上。
恰巧,或者说因为洞察力足够强,两人的视线在虚空中对上。
短暂的对视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缘一收回了目光。
“不一样。”缘一小声反驳，像是怕严胜没有注意到，他再次强调,“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八壹中文網
严胜没有回答。
“兄长和那个咒灵不一样。”缘一再次开口。
他知道自己想表达的不是这个，而是别的什么,但否定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只好妥协，说些没什么必要也没什么意义的话。
不是这个。
严胜能感觉到缘一想表达的不是这个,当然缘一那句话也绝对不算错,缘一说的总是对的,总是更接近本质的,他这样告诉自己。
终于，严胜从喉咙口挤出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他们应该是一体的，和我们确实不一样。”
·
这只曾经以相当滑稽的面貌认识的咒灵很强。
所以另外一件事就显而易见了，那只在严胜身边的，有着和严胜相似面貌的咒灵定然拥有远超这只火山头咒灵的力量的情况下，五条悟确定自己并不是那只名叫缘一的咒灵的对手，甚至于他并没有完全的把握来对付眼前的火山头咒灵。
掌握生得领域的特级和没有掌握生得领域的特级完全是两个概念。
即便从小被五条家的人们捧上神坛，输入无下限术式和六眼的组合有多强大的概念，但五条悟还不至于目下无尘到觉得现在的自己足够强。
他是掌握了【苍】和【赫】没错，这个进度即便跟历史上的先祖比也不差了，但更进一步的【茈】以及自动无间断地展开术式的方法五条悟都还没有掌握。
而在那之上的领域展开则连头绪都没有。
只有领域才能对抗领域，五条家有对无下限术式和领域之间对抗的记录，不掌握领域的情况下，无下限术式会在其他个体的领域展开中失效，换言之，拥有无下限术式的咒术师不再无法接触了。
五条悟此刻稍微有点后悔自己之前因为觉得简易领域是残次品而没有去学习这件事了。
他很清楚，这一次是因为那只掌握领域展开的咒灵没有攻击他的意向，否则就算可以使用苍离开自己也会相当狼狈。
“走吧。”五条悟收回了目光。
虽然对于现在的情况有相当多的困惑和不满，但五条悟清楚，除非以兄弟的身份介入，否则光凭他自己的力量并不能造成什么影响。
而强行把严胜拉入咒术界高层的视线恰是五条悟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只有领域才能对抗领域。”五条悟转身看向夜蛾正道，难得地对自己的决定做了解释，“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掌握领域展开。”
“而且，这附近还有第三只特级，通知窗的人也一起撤走吧。”
夜蛾正道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他看得出这里边似乎有些疑点，但揭穿没有必要。
咒术界的水很深，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的水自然也不会浅，况且还出现了原本情报之外的掌握了领域展开的特级咒灵，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高层也没有责怪他的理由。
“需要尽快告知总监部这里的情况。”夜蛾正道补充，他作为咒术师确实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无意义无价值的死亡并不在夜蛾正道认同的范围内，这种时候撤退并且上报总监部才是最合理的方案。
说实话，一开始看到这位五条家神子的做派，夜蛾正道还以为他会是不管不顾战斗到底的类型，没想到反而是五条悟先提出了撤离。
这比他原先预想的情况要好得多，起码作为一个非家族出生的平民术师他不可能强行要求五条悟放弃战斗。
更何况这次任务......
夜蛾正道没有再想下去，他只要给总监部上交一份客观的任务报告就够了。
不，夜蛾正道否定了刚才的想法。
——最好能够尽可能拖延上交这份报告的时间。
·
五条家。
大长老已经等候了多时。
“恭喜，悟大人。”
他迫不及待地道喜，因为年迈而暗沉的皮肤上也多了几分红晕。
——不要误会，那是激动的。
12岁，祓除特级咒灵。
大长老的眼前已经浮现出了更辉煌的愿景。
“不，任务失败了。”五条悟的表情在大长老的对比下显得格外冷漠。
想象中的辉煌图景破灭了。
大长老脸上让人觉得不适的充满狂热意味的表情也消失了。
“...那只是一只刚刚诞生的特级......”他下意识反驳，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您可是拥有六眼的神子...怎么会呢...怎么会失败呢...”
看到这一幕，原本心情有些糟糕的五条悟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是心情不赖。
“就是失败咯。”
五条悟语调轻松，带点调笑的意味，像是丝毫不在意任务失败这件事的样子。
听罢，大长老眉头紧缩，沉默了良久，又渐渐放松了下来，最起码面上恢复了平静。
“抱歉，悟大人，刚才是我失礼了。”他停顿了一下，转圜了语气，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是总监部给的消息不准确，任务出现了什么意外吗？”
是了，刚才是他自己太过急切了，任务失败必然是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刚刚脱离咒胎阶段的咒灵的力量大长老自然不会不清楚，以悟大人现在的实力对付那种特级绰绰有余。
“啊...”五条悟不耐跟老橘子一板一眼地问答，已然大剌剌地盘腿坐下。
他懒洋洋地用手撑着脑袋，没有给大长老一个眼神，但到底还是给出了回答。
“这次啊，是发生了一些意外，那里的特级咒灵并不是情报里的一只。”
五条悟顿了一下，伸手拈起一颗巧克力，丢进了嘴巴，似乎是看大长老那幅郑重其事且全神贯注的表情有些意思，他故意等到巧克力被含化了才再次开口。
“准确地讲，是三只特级，一只是情报里刚刚孵化的咒胎，外形像是飞蛾，有毒，一只长着火山一样的头颅，能够交流，已经掌握了领域展开...”
他还没说完，五条家大长老的表情就已经变得格外凝重了。
“掌握了领域展开的特级？”
“没错没错！”五条悟迅速点了几下头，“除了这两个还有一只隐藏起来的特级哦！就连六眼都没有看见它，只是看见它的咒力而已。”
“很厉害吧！”他邀功似的开口。
不过很遗憾，大长老和五条悟显然不合拍，最起码思维并不在同一个维度。
相较五条悟的兴奋中带点得意，大长老本就严肃的面孔又凝重了几分。
“我明白了，悟大人。”
大长老正襟危坐，脸色黑沉，“时间不早了，还请您早些休息。”
他看着五条悟使用苍瞬间离开了这间屋子，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任务很成功，多亏了悟大人，不是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
“......那么，悟大人为了保护同伴，没有追上逃走的咒灵。”
“怎么样？”
公路并不是咒灵青睐的地方，就情报上的消息，那只特级会在那里诞生是因为特殊的人，准确地来讲，是那辆轿车上的那位手底下相当不干净的政客。
——既然人已经死了，那些咒灵总会离开的。
“很好。”大长老满意地结束了通话。
·
“什么嘛。”五条悟撇撇嘴，他并没有像大长老所认为的那样直接离开，仅仅只是出于耍酷之类的缘由省掉了开门的步骤，“这种事情......”
他没有再说话，慢悠悠地走在木制长廊上边，五条悟并不在乎大长老是否会意识到这件事，那原本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从出生起，他就是五条家的神子，是超然的，不会被限制的。
五条悟满不在乎地看着长廊上走过地族人或侍女向他行礼，刚才因为任务失败而升起的看大长老好戏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
他当然清楚那些老橘子们和普通的族人们都对自己抱着怎么样的期待，但期待是他们的事情，五条悟从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委屈自己去满足他人的想法。
话是这么说没错...
五条悟不爽地磨了磨牙。他总不能跑去总监部强调这个任务失败了吧，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强1。
他烦躁地揪了揪和服的领口，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
【to.严胜】
【到家了吧！周六有时间吗，神奈川那里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招牌是草莓大福，严胜陪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