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绷紧神经。
平时虽然穆九霄不摘她的口罩，但是谁知道穆九霄的脑回路，万一他今晚上非要看看呢？
方禾此刻特别没有安全感。
她得想个办法把他弄走。
穆九霄过来问，“怎么了？”
方禾道，“穆安害怕打雷，今晚上就跟我一起睡吧。”
“嗯。”外面的雷电确实有点吓人。
他说完就要进屋。
方禾松口气。
然而门还没有关上，穆安却一把抓住了穆九霄的手臂，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穆九霄看。
穆九霄，“？？”
穆安把他拽到方禾的门口，“一起睡。”
方禾，“……”
她立即道，“安安，阿姨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不能三个人睡。”
穆安失落地低下眼眸。
他不喜欢说话，但是什么都写在脸上。
一只小手捏着穆九霄，一只小手捏着方禾。
方禾的心软得不行，但是决不能松口，“安安，这样不行，你今晚上只能选择一个，要么跟爸爸，要么跟阿姨。”
穆安木着脸，摇摇头。
他一定要两个人。
穆九霄双臂环胸，靠在墙壁上，好整以暇地睨着他们俩。
方禾没好气，“你可以说句话吗，穆先生。”
简直是咬牙切齿。
穆九霄，“我没意见。”
“……”
果然是玩花了。
他连育儿师都不放过了！
可见在外面玩得有多花。
方禾紧咬牙关，“我实在不方便，你把穆安带走吧，你们俩睡。”
穆九霄敛了情绪，说好。
他就是故意逗逗她，要真的一起睡，就算方禾同意，他也不会。
穆安耷拉着眼皮子，跟着穆九霄走了。
方禾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难受。
她躺回去，更加睡不好了。
穆安也睡不好。
外面的雨下得特别大，但是他一点都不害怕了，躺在穆九霄身边，他紧张得一动不敢动，眼睛盯着空气，就跟雕塑似的。
他们父子俩，第一次如此。
穆九霄听到他的呼吸粗重，回头问道，“你喘气声这么大？”
穆安闻言，喘得更厉害了。
穆九霄坐起来，开灯。
才看见穆安脸色发白，眼睛发直。
他蹙眉，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发现没有什么问题，纯粹就是紧张。
“你怎么回事？这么怕打雷？”
穆安摇摇头。
穆九霄摸了摸他的额头，一切正常，但是这小子的身子太硬了，手脚打直，跟僵尸一样。
担心穆安发病，穆九霄把他抱起来，敲响方禾的门。
方禾问，“怎么了？”
“你带上穆安的东西，我们去趟医院。”
方禾一看穆安的脸色不对，马上就去拿东西了。
到医院一检查，医生道，“没事，就是太紧张了。”
穆九霄，“……”
方禾，“……”
医生夸奖道，“不过最近他恢复得不错，一直保持下去的话，离痊愈也不远了。”
方禾心里极其欣慰，觉得没有白跑一趟。
随后他们又开车回去。
方禾道，“还是跟我睡吧，穆安不能老是受刺激，不然很容易病情复发。”
穆安靠在方禾的怀里，没有吭声。
一直到下车，方禾才发现，穆安一直拽着穆九霄的衣服。
紧得怎么都拉不开。
方禾看出来了，今晚上他们仨不睡一个房间，穆安不会甘心。
她跟穆九霄说，“晚上你要不然睡沙发吧。”
她卧室里的沙发是她以前买的，可以折叠，放下来就是一张一米八的床，就是矮了一点。
穆九霄开始不适，“我不喜欢晚上睡觉旁边有人。”
方禾，“你没跟女人睡过觉吗？”
穆九霄，“没有。”
“……”
又坏又满嘴谎言。
回到家，穆安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们布置房间。
穆九霄把自己的床布置好，问穆安，“你跟我睡还是跟阿姨睡？”
穆安已经上了方禾的床。
方禾累极了，躺下关灯，“我睡了。”
穆九霄好奇，“你睡觉都不摘口罩？”
“嗯，我怕我吓到安安。”
穆安却道，“不难受吗？”
他字正腔圆，发音很清晰。
充满了关心。
方禾道，“不难受，睡吧安安。”
半夜，方禾想上厕所，起床摸黑到卫生间。
雨一直都在下，越来越大。
脸上还有点痒，她扯下口罩呼出一口气，顺便挠了挠。
一挠才发现，脸上居然长了水痘。
摸起来凹凸不平。
方禾无奈叹口气，拿出手机，在网上下单最贵的化妆品。
选收货地址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方禾一惊，连忙关掉手机，藏起来。
穆九霄借着卧室里夜灯的光，看见马桶上坐着方禾，怔了正。
“你在里面？”穆九霄出声。
方禾连忙穿好裤子，道，“嗯，你怎么不敲门？”
“谁上厕所不开灯？”
他自觉退出去。
方禾顾不上跟他斗嘴，在卫生间里到处摸黑，结果怎么都摸不到口罩了。
浴室里也没有备口罩。
她更不敢开灯。
方禾照不了镜子，不知道自己此刻这幅样子会不会被穆九霄认出来，一时间不敢出去。
穆九霄就靠在门口。
他问道，“好了么？”
方禾没动，“你要不然还是去外面的卫生间吧，我里面全是我的私密东西，你进来不太好。”
穆九霄想了想，也是。
他出去之后，方禾赶紧出来，戴上口罩躺好。
她心想，这样下去也不像一回事。
得想办法以真面目示人。
穆九霄回来之后，在床上躺下。
他这一趟起来就不困了，打开笔记本处理公务。
方禾也不困，正好找他聊会，“我听余小姐说，她是安安的后妈，那安安的亲生妈妈呢？”
穆九霄脸色一沉，“别在我面前提她。”
方禾心里一咯噔，“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方禾，“……”
方禾感觉到了他浓浓的戾气。
便闭了嘴。
她叹了口气。
当初她走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流言蜚语满天飞，穆九霄又觉得她诡计多端，估计是生气吧。
方禾道，“有什么误会要早点解开，不然错过的话，失去的光阴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穆九霄声音冷沉，“有没有误会都无所谓，我不喜欢她了。”
方禾沉默看着天花板，心灰意冷。
不喜欢了，所以即使真的有误会，那也懒得去解开。
方禾翻过身去，打算睡了。
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穆九霄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做完手里的活儿，盖上电脑，起身去端泡好的咖啡。
面前恰好是垃圾桶，他顺势一扫，看见里面躺着一块奇怪的东西。
很像，叶心音脸上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