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是有充分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是孩子更喜欢的是她，不是吗？
想到这儿，穆依依挺起胸襟，和陆洵说话站得更直了。
陆洵斜眼旁观，讽笑的弧度又勾大一点，一字一句恶狠狠地冲着穆依依，冷嘲热讽。
“你不过是个代孕的，我们之间做的是交易。”
他低头俯视穆依依，与穆依依抬头望向她的眼神交汇。
又是一场持久战，两人互相看定许久，像是谁先别开眼谁就输了。
女人双手握成拳，双唇紧紧地咬着，脸色不出意料的骤然惨白。
轻笑一声，陆洵顾及着孩子，俯身倾耳，与穆依依耳鬓厮磨，继续慢条斯理。
“穆依依，别忘了，孩子是你用金钱等价换来的。”
穆依依没有开口，只是身子晃了晃，睫毛有些颤。
他挑了挑眉，声音悠长，耐人寻味。
“他们是我的孩子，可不是你的孩子。”
话音刚落，穆依依的的泪差点夺眶而出。
唯一坚持守住尊严的原因，概是不能在陆洵面前失掉尊严。
她的脸青白紫不知交错多少回，像个调色盘。
眼眶里溢出从心底漫上的咸酸，幸而紧紧关主闸门，才没有让泪流下。
陆洵心底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地烦闷，最后沉声开口。
“天上没有馅饼，也没有这么好的事儿，让你说反悔就反悔。”
“想改变规则，也得先有资本。”
“所以……”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穆依依的下巴，陆洵昂了昂头。
“游戏怎么玩，我说了算。”
穆依依向后连退两步，怒骂。
“陆洵，你无耻！”
陆洵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只是玩味的笑笑。
他向前几步，整理一下穆依依额前的碎发，穆依依心跳加速。
男人眉清目隽，身高腿长，鼻梁挺俊，貌如冠玉。
好看，但平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就把人骇住了。
穆依依难得这么近的观详和人体模特一样标准的面容，只是来不及犯花痴，有些惶恐。
一只手突然捏住穆依依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掐住穆依依腰间的嫩肉，摩挲两下，引得女人发颤，又不敢乱动。
穆依依心跳如雷。
他又惩罚似的用力掐两下，穿着一点单薄衣料做成泳衣的穆依依，腰间很快的绯红一片。
终于红了，陆洵这才满意的收手，眼底酝酿着浓墨重彩的黑。
两人姿势颇为暧昧，陆洵今天似乎格外喜欢在穆依依耳旁吹风，引得耳垂一阵酥麻。
衣冠禽兽！
不知道今天陆洵怎么这么反常。
穆依依暗骂，眼圈又不知何时染上一圈红。
“穆依依，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好吗？”
陆洵的警告带着惯有的冷冽，两人又不知何时恢复到安全距离。
他的目光所及，若穆依依没猜错，就是泳衣。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力，只是穆依依开始讨厌。
听到陆询的声音她就浑身难受。
在海滩穿件比基尼也算过分，他陪别的女人一起购物逛街约会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陆洵见穆依依有些泪珠子挂在底，舔了舔唇，嗓音清冽的警告。
“不然，后果你知道！”
后果，她知道的。
穆依依确实知道，知道他杀伐果断，手段雷霆，不留情面。
知道要是招惹了陆皇帝，不论亲疏，皆按律法。
穆依依告诉自己，会成功的。
孩子，她是带走的。
条约上写得明明白白，只要钱够了，就能解约了。
她只要好好想法子筹钱。
现在还不是时候去和陆询张扬。
按他那脾气，要知道穆依依阳奉阴违，得像打地鼠刚蹦起来就有人替陆洵按下去，收尸都有人帮忙。
暂且稳住陆洵，走一步看一步。
她需要钱。
穆依依在心里暗自盘算。
布置计划后，穆依依先回房间换套衣服，又出别墅，随后去了趟医院。
丝毫没有看见走时陆洵的脸究竟多难看。
穆墨捏着碗嘟囔，妈妈不在的每一天别墅都好可怕。
穆依依想到可以去老房子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卖的东西。
但房子钥匙不在她这儿，在穆青山那儿，穆依依只好打车去医院。
平心而论，穆依依并不是很愿意去找穆青山。
他坐享其成惯了，又从未对穆依依有半点好脸色，换谁愿意找这样的父亲？
穆依依进医院门口，忽地瞥见附近有个水果店。
想了想，又转身。
她来得少。
穆依依想到母亲的嘱托，又想到那人好歹是自己的父亲。
还想到自己的各种意外回答，脚步声停下片刻，还是推门而入。
推开病房的门，过分安静，只有她走路的脚步声。
她提着花篮，里面装着的水果，放到地上。又站在一旁不动。
穆青山两眼失神，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想要望穿个洞。
他比前段时间更消瘦，面色更枯黄，也是皮包骨，徒留骨头了。
脑袋上没几个头发，几丝银毛稀稀疏疏挂着。
穆青山翻了个身，翻到一半，见到来人。
他眼睛睁大一瞬，面色僵了僵，又夹枪带棒地冲。
“贵小姐闲情雅致，今天怎么跑我着疯人院来了？真是丧气。”
“老子住院这么久，也没见过你来伺候！你这个不孝女，真不知道书读到够肚子里去了，孝敬父母都不会。”
穆青山没有想到打小礼貌乖巧的穆依依，长大后又不会报道，还不会感恩，居然潦草敷衍她的亲生父母！
他愤然又痛心，用眼神无尽地批判穆依依，倒像穆依依是个千古罪人。
穆依依心里嗤笑，神色未变。
穆青山也被穆依依冷淡的态度恼怒。
这个女人，是不是眼里从来都是金钱？
她是不是觉得，不该给自己这个亲爹养老？！
“现在被有钱人包养久了，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他说话阴阳怪气，像是不耻与穆依依这类人为伍。
穆依依长睫垂下，遮挡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穆青山有些忿忿然地指责。
“穆依依，你可不要看不起我，我是你老子！”
就算他做错了，那也是以前。
当了他女儿，就应该一直伺候！
抬起头，他一阵嗤笑。
“我是什么样，你就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