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玻璃的碎屑贯穿了胸部…”秦苏话说一半却又顿住，视线一转又落到另一边身体连接的管道上面。
秦苏自然是认得的，那是普通的肺部引流管，但下一瞬，她的眼睛忍不住微微瞪大。
也不怪她会如此惊讶，因为这会儿引流管里缓慢流动的液体，居然是浅淡的红色。而她盯得久了便又发现，那些浅淡的颜色居然有逐渐加深的架势。
而他光从体表看，出血量绝对不低。
“靳哥……”
莫名的，秦苏心头就是一沉，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祁靳，那一瞬，她想从祁靳那里找到一点什么反应来否决她的猜测。
但显然，她的希望落空了。
虽然她只是什么都没说地回头看了一眼，祁靳却像是一眼看透了她心中的猜测一般，点了点头。
秦苏顿时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她看了一眼明显连神智都已经陷入了迷糊的男人，语气有些忐忑，但却并没有多少犹豫，反而比先前流畅了不少。
“那块车玻璃很大，以这个出血量初步估计，碎玻璃切入胸部的位置应该挺深的……”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却被一声略显尖锐的仪器叫声给打断了。
也不知是不是动作间隙牵扯到的缘故，秦苏看过去的时候只见那人氧气管从鼻孔拖出，呼吸骤然间急促了起来。
而几乎就是同时，安置在病床一边的肺部引流管里的淡红色陡然间变成了深红色，而且流动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不，是几乎已经到了肉眼所反应不及的流速。
“苏苏，你让开！”
也不用祁靳再去解释，秦苏几乎是踩着他话语里还未落下的尾音就闪开了身形。
但秦苏也并没有离开，在祁靳立即采取措施给患者止血的时候，秦苏看着心肺监护仪上不短浮动的数字，她没有犹豫，立刻动作迅速地开始解那人的衣服。
祁靳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也只是微微一顿，并没有阻止。
因为这个时候，秦苏的动作很快。她的脸上，丝毫都看不见先前晕血时的难受和虚弱了，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手机动作的位置，大脑除了手里的事情什么都不去想了。
甚至，连祁靳后来频频望过来的视线都没有注意到。
但在祁靳看来，秦苏这一连串急救措施却是一点都没有停顿的流畅。
医生这一行，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若是要凭心而论地说句实话，抛开他如今和秦苏之间的关系和感情，其实祁靳一直觉得，秦苏不适合在医学这一行。
不管是从前还是护士的时候，还是现在。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他让秦苏重新选择的原因。祁靳不否认这其中有私人感情和秦苏状态的原因。
甚至包括后来，祁靳也有想过，如果这是秦苏坚持的选择，那么也好，在他能看见的地方，能护着一点是一点吧。
但现在，看着秦苏这一套堪称流畅的动作里，他居然也看不出丝毫的错处。
这样也好，就算将来放出去，他也能够放心了。
话分两头，以病人胸肺贯穿的严重程度，眼下最基础的急救和止血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待监护仪器上的数据平稳了之后祁靳拨通了主任和手术室的电话。
而终于松了一口气的秦苏歇了一阵，才缓缓走去厕所，打算洗一洗刚刚沾上的血和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