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香与梦竹伺候着她梳洗过后躺上床。
临睡前谢苒还吩咐梦竹：“别忘了过年红包。”
她每年过年时都会给自己身边此后的丫鬟们打赏，如今来了王府，自然是整个王府都要赏的。
前院的她是不管，但后院却一个人都不能落下。
“王妃放心。”梦竹轻声应道，“张妈妈已经去安排了，拟了单子呢，不会遗漏的。”
“好。”谢苒又是一个哈欠，终于是撑不住了，合上眼眸沉沉睡去。
她睡的沉，什么声响都没吵到她。
包括码头传来的那一声巨响。
冯家漕运的船炸了。
就在除夕家家户户都守岁的时候。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没睡，码头船炸的时候，波及到了许多附近的人家。
死的死，伤的伤。
顾昭原是准备陪着谢苒一道休息的，但刚从净室出来，就听到了一声巨响。
震得屋檐似乎都跟着晃了一下。
他脸上的神色立刻一变，走进内室先去看了一眼谢苒。
她还睡着，没受影响。
此时梦竹从外面进来，神色有些慌张：“王爷，似乎是外面出什么事了。”
“伺候我更衣。”顾昭冷声道。
梦竹不敢耽搁，赶紧去拿衣服过来。
刚换好衣服，姚戈也来了院内，隔着门朝顾昭禀道：“王爷，是码头的船炸了！”
顾昭没立刻开口，而是先对梦竹吩咐：“好好守着王妃。”
梦竹知道，出来这么大的事，顾昭肯定是要过去查看的，她立即点头：“是，王爷。”
顾昭披了斗篷趁着夜色走了。
冯家的事情，梦竹也听谢苒说起过。
她知道这次抓到了冯家的把柄，多半是能将冯家置于死地的。
可是谁都没想到，冯家的船，突然炸了。
船停靠在码头，靠近水源，按理说不应该会炸。
可偏偏……它炸了，还是在除夕夜。
这种时候，谁都会放松警惕。
*
自从有了身孕后，谢苒睡眠就没从前那么浅了。
她是困的紧了，一闭眼便睡过去，再模糊醒来时，是感觉身边躺下来一人。
她下意识抬手一摸，便摸到一个略微冰冷的胸膛。
谢苒的心沉了沉，以为在做梦。
刚睁开眼，便感觉自己被揽入了怀中。
顾昭轻轻抱着她，身上凉的厉害。
谢苒察觉出来，他是刚回来。
“你去哪儿了？”谢苒哑声问。
“先睡吧。”顾昭轻轻吻了她一下，“睡醒再说。”
随着他的靠近，谢苒隐隐约约闻到了一抹什么被烧焦的味道。
很淡，但她还是闻到了。
甚至还伴随着一丝火油的味道。
那味道刺鼻的很，哪怕只有一点，谢苒都觉得不太舒服。
她转了个身，背对着顾昭。
外面还黑着，不知是几时了。
谢苒阖眸，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等再醒来时，身边已没了顾昭的身影。
就连屋里也不见梦竹与素香。
谢苒的心凭空有些慌。
“素香？”她高声叫道。
没一会儿，素香就推门走了进来。
“王妃，您醒了。”素香将帷帐挂起来，“我服侍您起身。”
“王爷呢？”谢苒微微皱着眉。
她想起昨夜顾昭的反常，今儿一大早又不见人，自然有些担心。
“王爷在前院呢。”素香轻声说道，“来了好些人，在前院书房与王爷说话。”
谢苒猛地意识过来，或许是出事了，否则府里不会来这么多人。
“昨夜出什么事了？”她问。
素香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只知道昨夜顾昭突然出了门，半夜了才回来。
“昨夜您睡后没一会儿，外面就有一声巨响。”素香努力回忆道，“然后王爷就脸色严肃的出门了，但是我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谢苒的眉头紧皱起来：“去叫梦竹进来。”
素香不敢耽搁，连忙出去叫了梦竹。
从梦竹的最终，谢苒才得知昨夜发生的事。
难怪顾昭那时才回来，身上还带着那种味道。
谢苒还坐在床上，整个人有些愣住。
冯家的船不仅被炸了，甚至还全被烧了。
烧的干干净净。
有关冯家做的那些事，似乎也随着昨夜的爆炸尽数消失了。
好端端的，突然发生这种事，谢苒怀疑是冯家得了消息，所以才这么急着销毁证据。
谢苒气得双拳握紧，脸色煞白。
好不容易抓到冯家的一个把柄，竟然还没等到实施，就这么付之东流了。
“王妃，您别因为这种事动气。”梦竹见她这样，连忙劝道，“即便这次不成，也总还有下一次机会。更何况，冯家为了销毁证据，炸了自家的船，昨夜的爆炸波及到了许多无辜的人，他们在皇上面前，也是难逃一劫的。”
“这不一样……”
谢苒叹了口气：“皇上即便动怒，最多也只是惩罚冯家，并不会动到冯家的根基。”
冯家既已知道有人抓住了他们的把柄，那就该明白，这件事与王府有关。
只怕他们到时候又不知要想多少招数对付王府了。
谢苒头疼的是这个。
梦竹这下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与素香一同服侍着谢苒起身，用完早膳时，顾昭都还没从前院回来。
那些进府来的人也没走。
今日原是要准备回顾家的，但出了这档子时，谢苒也没心情回去了，只派了人去顾家说明，让徐氏他们不要一直等着。
约莫到晌午时，谢苒想着若是还不出来，便叫人去敲门，送饭菜过去。
不过晌午之时，顾昭倒是回了后院。
他一进屋见到谢苒紧蹙的眉心，便知道她是为此事担忧了整个上午。
“用午膳了吗？”他轻声问。
“还没。”谢苒摇摇头，“等你呢。”
身边的梦竹躬身出去安排午膳。
顾昭则是趁此机会向谢苒说昨夜的事。
“冯家的船炸的突然，我赶到时，码头已是一片火海，只来得及救下附近几艘无辜的船只。”
“百姓伤亡如何？”谢苒问。
“重伤有几个，轻伤无数。”顾昭说道，“无人死亡。”
对于谢苒来说，这才是最好的消息。
“没有人死便好。”她稍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