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对她说话！王爷教教我，教教我该如何对一名抢走我丈夫的人，该如何说话？”
萧阆又一次沉默了。
“夫人？”
“王爷把我捡回去，给我一个夫人的头衔，是想要说明什么？从正妻为妾吗？我是妾吗？还是你养在府中的外室，连妾都不如！”
萧阆：“你明知我不是这等意思，当初何家遇难，我若是不把你纳入府中……”
“我就已经死了对吧。我宁愿死！我宁愿你不曾救过我，我宁愿你不给我任何的希望。”
何殷妃摇摇欲坠，她的手稳稳抓住了朱紊的手，她指尖泛白：“也好，今日，王爷在此，这女人也在此，我把话说清楚，说明白了！”
萧阆听到这句话，他心里莫名的慌了，仿佛有什么从他指尖滑落，他想要去抓，怎么也抓不住。
何殷妃垂下眼眸，眼睫在颤抖，抖出晶莹剔透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落在地板上，把干燥的地面滴出水渍。
“阆哥。出府之前，我梦到爹爹与娘亲了，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未入过我的梦中。梦里，我问他们，可曾恨过我，怨过我。”
何殷妃：“你可知道他们对我说了什么？”
萧阆心口钝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往昔的过往，一点点在他脑海中的回放。
“他们说，他们的女儿受苦了，他们在为我心疼。我到底为了什么，我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把疼爱的自己爹爹与娘亲，伤害成这样！”
何殷妃泣不成声，萧阆想要上前。
楚桐先他一步，“你既然有心悔改，我和王爷都会很欣慰。我知你心中对王爷有情，我并非那种容不下旁人的人，王府总归有你一个位置。”
瞧，多会说话。
萧阆闻言都动容了，刚才何殷妃的话给他的冲击，都消散了不少。
明知道何殷妃不肯回府，她说出来这话，又能体现出来她的贤惠，她的容人之度，又能给萧阆愧疚与心疼。
果然，能一步一步爬到萧王妃位置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这女人不简单，她知道萧阆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她也知道萧阆需要什么样的女人，更加知道，萧阆会对什么样的女人心动。
她也清楚明白自己的定位。
不是她不愿意跟何殷妃争，跟何殷妃夺。
而是，不能争，不能夺，一争一夺就落了下风。
反正她不争不夺，何殷妃也会争夺。
何殷妃的反面，更能体现出她的所有的良好品德。
“何必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也是，你左右也不是说给我听得。”何殷妃：“我累了，乏了，失去太多了，阆哥，为了你，我把能失去都失去了。我输了。”
“王爷并非货物，更不是你我争斗的筹码。”
这话，听听就好了。
何殷妃顺着她的话说：“是啊，阆哥不是货物，他自己有判断，有思想，他这颗心改为谁跳动着，我根本管不住，也抢不回来了。”
她走上前，用哀求着眼光看着他：“王爷。”她慢吞吞跪了下来。
往常何殷妃跪他跪了多次，跪得次数，他也数不清。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下跪，这么一跪，跪在他的心口处，跪得他眼眶发红。
少女娇嗔，就在他耳畔：“阆哥，阆哥，以后，我们就同这同心结般，丝丝缠绕，密密紧贴，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少年的声音也在他耳畔道：“白首相依，生死与共。”
“求求你，放过我吧，从此以后，恩怨两断，山水不相逢,不问旧人长，”她哽咽了下，缓缓说出口来：“与短！”
萧阆身形晃了一下，心口的痛，遍布浑身。
他从未想过，何殷妃会离开他。
他从未想过，何殷妃会不要他。
他从未想过，何殷妃会这般恨他。
道完这句话，何殷妃两眼一闭，这次是真的晕了过去。
m的，一直在低烧的状态，还同情演了这么久的戏，能不晕吗？
萧阆想要接住她。
她却被少年抱了起来，大步朝着房间走去，少年道：“送客！”
回去的路上，楚桐看着失魂落魄的萧阆，她心底的怒气与怨气，差点就绷不住了。
她放在另外一侧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摆，她做了许久的心理活动，担忧看着他：“王爷，夫人也是气头上，您别伤心，等到日后，她情绪好转，我在同她说一说。”
萧阆哑着声音：“她不是夫人，我并没有抬她入府，她不要我庇佑，这夫人称呼就别唤了。”
不是夫人。
那她想当什么？
王妃吗？
楚桐心中冷笑。
同为女人，她难道不知道，何殷妃这招苦肉计使得好。
好一个山水不相逢，不问旧人长与短！
这句话深深烙印在萧阆的心口处。
这么擦也擦不掉。
小看她了！
楚桐还想说什么，萧阆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了，“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
楚桐眼睁睁看着萧阆下了马车，牵过侍卫递过来的马，翻身上马，把她一人甩了下来。
老嬷嬷见王爷离开，大感不妙，掀开车帷就见楚桐面露怒容，她的端庄与贤惠都消失不见了。
老嬷嬷：“王妃，您别生气，老奴让人收拾她……”
楚桐怒目瞪了过去：“收拾她！你拿什么收拾她？”
老嬷嬷被自家王妃这样凶狠的模样吓住了：“老奴请外面的人，把她杀了。”
楚桐气笑了，“你也想要我像那女人那般丢了王妃之位吗！”
“我说过了，王爷不是傻子。你现在请人要了她的命，你以为王爷不会怀疑我吗？”
她气什么，恨什么。
就是气，她明明对何殷妃恨之入骨，也不对她做什么。
对，不能做什么。
还得保护她，还得接济她，还得暗中为她着想。
若不然……这女人在萧阆心中的位置越来越重！
她装了这么多年，不能毁于这么一档。
老嬷嬷想了想：“王妃，兴许那女人，真的放弃王爷了。”
楚桐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她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你没有听到，那女人说什么，她付出太多了，失去太多了。怎么可能会放弃！”
楚桐紧紧扯着手帕：“我也怎么可能会放弃！好不容易坐到这个位置，我怎么能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