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阆逃了,他走得有点狼狈,狼狈得楚桐忍不住当着下人的面发出嗤笑。
楚桐挥散了下人们。
楚桐想起萧阆方才的举动,她笑了,笑得格外的欢乐,格外的讥讽。
“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仿佛间,她又重回以前,回到她把萧阆从尸体中拉出来的场景。
男人身上华丽不凡,贵气十足。
她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息。
那一刻起,她就起了贪念。
她背着他走了大半天的路,跪在药店门口,求着大夫医治他。
后来宋公子追杀过来,她拼死保护着他,与宋公子达成了协议。
她正式引诱着他,勾引着他,诱惑着他。
失去记忆的男人,很快就对她产生了感情。
从她救他起来那一刻,她就从未想过,此人有没有家室。
因为不管有没有,都不会让她放弃这一根救命稻草。
后来她跟他回到王府,看到何殷妃那一刻。
她的心说不上来的感受。
也在那一刻,她收了心,本就目的不纯,要什么感情。
但是……
这其中的酸与痛,只有楚桐自己知道。
她抹去眼角的流下的眼泪,嘴角依旧挂着笑。
她垂眸,摩挲着平坦的小腹。
权利纠葛像一张编织的大网,整个朝廷都被笼罩在里面。
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也没有人能够从这张大网中挣脱开来。
九月份,西南江北大旱,整条江北河水临近干涸,尸横遍野,民不聊生。
上京的奏折已经发了几十张,都稳稳的压在了宋宰相案前。
到后面,江北刺史冒着被刺杀的风险,几经周折到达京城,是萧阆的人接到他的。
官人震怒,关押了宋宰相。
还不到半日时间,皇后娘娘带着诸位老臣,对着官人施压。
宋宰相从刑部走了一个过场,又出来了。
宋宰相还没来得及得意洋洋,萧阆带着自己人联名上奏,把宋宰相女婿,郑元给弹劾了。
当初江北调水一事,是郑元负责。江北刺史送来的奏折,这污水也泼到郑元身上去了。
宋宰相还未反应过来,郑元一家被抄家了。
宋宰相只来得及把自己女儿给带回来了。
萧阆与宋宰相彻底撕破脸面了。
十月,朝廷下发的赈灾粮食,在半途中被盗。
宋宰相矛头直指萧阆。
萧阆内部出现问题了。
萧阆的人出来顶了罪。
萧阆的人被判处死刑,午门斩首,萧阆派人救出下属的唯一幼子。
同年十一月,官逼民反,灾民终于在这样苦难之中,忍受不下去,起义造反了。
半个月后,这一场起义很快就被镇压了。
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了,下了一场雨。
仿佛三个月的闹剧停息般。
何殷妃知道,这只不过是戏剧开场的序幕罢了。
京城也迎来冬天第一场雨。
任务卡在一个点上,何殷妃想了许久,都没有什么办法。
再加上,又是大旱,又是起义,她稍微一打听,都是这种话题。
想来萧阆根本无心这些情爱。
她也不认为萧阆会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
也就静下心来,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时间到了,她就拿着一把匕首直接死在萧阆的面前,说不定任务就完成了呢?
要是实在还不行,不就两个条件变成一个吗?
她换还不行吗?
就在何殷妃思绪乱成一团的时候,她拉着自己加厚夹棉的披风,走到自己院子花园常浪边,冷风一吹,还把她的鼻水都吹了出来,她用力吸了吸鼻子。
拉紧披风,抖了抖身体,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还真的不适合她。
太冷了。
再过几天恐怕要下雪了吧。
何殷妃刚一转身,就撞上一道人墙,她猛打了一个激灵,还没有来得及尖叫出来,她就被人拉入怀中。
是萧阆。
他语气急切:“有危险,你快点跟我走!”
何殷妃:“??”
“他们要拿你威胁我?”
何殷妃:“……”等等。
一直游离在政治外的何殷妃,根本不懂,萧阆如今的处境。
但她也不是笨蛋。
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反抗,也没有质问到底,很是配合揉着萧阆腰,扬着小脸道:“走吧。”
萧阆听到她这句话,心里化成了水,也软成了棉花。
她就如此信任他!
萧阆也知道现在不是温存的时候,他抱着何殷妃要走的时候。
他的属下带着伤出现了:“王爷,人来了,属下们挡不住!”
另外一边,萧王府中,楚桐扶着腰,裹着大氅,手中捧着暖炉。
她目光灼灼顶着哗啦啦落下来的冬雨。
不远处大火炉中烧着一张纸,火舌卷着白纸,黑字上还在纸上。
—杀尽。
连带着萧阆一起杀死!
萧阆是时候死了。
如今皇上对萧阆极为看重,萧阆一死,皇上因为愧疚也会保护着她腹中的孩子。
至于皇后那边。
她为了她灭了萧阆,皇后娘娘想必也不会太过吝啬吧。
雨一直在下,冰冷的雨滴落在身上,风一吹,带走了人体大部分的热量,仿佛连骨头的热量都带走了。
何殷妃拖着满身是伤的萧阆,往前走着。
她身后不远处的有着几具尸体。
早已经昏迷的萧阆是不可能杀害的。
视线往何殷妃脸上拉去,她目光空洞,表情麻木,她早已经昏了过去。
危机一刻,何殷妃的‘求生本能’被激发,就在短短的两秒中,何殷妃的脑袋仿佛炸开一般,剧烈的疼痛,像两根针从两端一点点往中间刺入。
疼得她疯狂的大叫!
她像个傀儡一般,拖着萧阆走在泥泞的路上,走出五六米远,她白眼一翻压在萧阆身上晕了过去。
何殷妃醒来的时候,是在萧阆的怀里。
大夫就坐在她对面施针,见她醒过来,面露微笑:“人醒来,就没事了。”
萧阆环绕着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他对着大夫道:“下去吧。”
大夫下去了。
房间内就剩下她与萧阆。
萧阆没有问她,她一个人怎么把那多人的刺客解决。
也没有问她,七八名武艺高强的刺客包围他们,为什么她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他把头埋在何殷妃的发间里,轻声喃喃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在意,我什么都不在意。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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