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
聂如意一脸茫然。
芊芊不是有话要说吗？这趴在门板上瞅啥呢？
“你——”
“嘘。”唐芊芊对聂如意唏嘘一声，然后又往房门处挤了挤，从门缝里头瞧着姜苏那小丫头片子离开了。
她这才站直了身子，对一直瞧着自己的聂如意笑道。
“哦，如意，我有事求你。”
聂如意看唐芊芊这神神秘秘的，心里都好奇死了。
“芊芊，你说呗。”
唐芊芊凑到聂如意耳边低语了几句。
聂如意听着听着，这纠结的小眉头当下便松散开了，她对着唐芊芊拍着胸脯保证。
“芊芊，你放心，就这事，我肯定办的妥妥的。”
*****
也不知是不是几日那场火勾起了姜苏心底的惶恐。
姜苏连着做了几夜噩梦，一夜的梦境比一日的真实，那种窒息感扼在她的喉口，让人透不过气。
姜苏好不容易挣开梦魇，一清醒，她睁开眼四下望去，黑漆漆的房间宛若化成一只狰狞的巨兽，长久幽闭下积累的惊恐将她眨眼吞没。
她呼吸急促，踉踉跄跄的翻身下了床。
“来人-来人——”
姜苏住的这个房间虽比唐芊芊睡得主屋小一些，但也有间小耳房的。
毕竟她们几人乃是郡主的座上客，底下人不敢怠慢。
故而耳房也是留了人守夜的。
姜苏踉踉跄跄从床上翻下来，于黑暗中不小心撞翻了屋内的桌椅，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耳房的婢女举着灯盏，准备瞧瞧什么状况的时候。
姜苏还沉浸在梦魇中，一眼瞧见那举着灯盏的陌生婢女，她尖叫一声，手里抓到什么就不管不顾的往那婢女的身上砸了过去。
“滚——！滚开！！”
“别过来！”
那婢女还不待靠近，就猝不及防叫姜苏砸了个正着，姜苏的力气不大，砸在身上也不大疼。
“好，好，我不过来。”
但黑暗中姜苏那仓皇的模样，叫这婢女也不敢轻易靠近了，她举着灯盏站在原地，只柔声问着姜苏。
“姑娘，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你娘就在隔壁，不如我送你——”
姜苏躲在八仙桌下警觉的看着这婢子，连日梦魇叫她精力交瘁脑子转的十分缓慢。
娘？
她哪有什么娘？她娘早死了——
不对，她还有个后娘——
对！她重生了，不是前世了！
这世她已经改了自己的命途，只要她日后不再入宫，她就不用再遭那些罪了。
想到这里，姜苏急促的呼吸轻缓了些。
便在姜苏脑中混沌的时候，却听那婢女欣喜的喊了一声。
“您来了？你快瞧瞧小姑娘——”
唐氏来了？
姜苏呼吸一滞，从藏身之处望过去，在恍惚的灯火中瞧见的却是披衣散发的聂如意。
是聂大夫！
她这心当即就凉了小半截。
“苏苏？”
“怎么了？”姜苏在看见聂如意的那刻，聂如意自然也瞅见了她。
见姜苏蜷着身子躲在桌子底下，神色紧绷伤心，聂如意心底一软，她上前几步。
“是不是想家了？”
到底不过就是个十岁孩子，一个人住这样大的屋子，只怕是又惊又惧的，但因为懂事硬就是没出声。
难怪这几日白日跟她熬制润膏的时候，都有些恹恹的。
姜苏初时不过是叫那过于真实的梦境餍住罢了，此刻脑子清醒后，见自己的狼狈模样叫这么些人瞧见了，忍不住便有些恼了。
偏生这屋内昏暗，聂如意也没瞧出来，只急切切的凑到跟前来。
“苏苏，莫怕，如姨在呢，你出来，你若是一人睡不安稳，便跟我睡一屋——”
姜苏躲在桌案底下，对上聂如意那关切不已的眼神，张了张嘴也不知要怎么面对这份好意。
“不——”
只是她一个字才出口，就被人猛不迭的从桌案下提溜了出来。
猝不及防没了遮羞布的姜苏憋得一脸通红。
“放开！放开我！！”
她就算是不回头，也知道能这么粗鲁动手的是谁。
“闹什么？”
唐芊芊今天在外跑了一天，也不多话，直接在胡乱挣扎的姜苏脑壳上崩了一下。
“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姜苏捂着嗡嗡的脑袋，对唐芊芊怒目而视。
“你放开我！”
“得了吧。”唐芊芊跟姜苏房间就隔了一堵墙，她睡觉又轻，这几日姜苏这儿有什么动静她都听着呢。
之前几夜她听姜苏只是夜半叫嚷几句，便也没管。
今天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再不管那真是没法过了。
她就奇了怪了，这又不是一日两日，怎么这怕黑的毛病现在才爆发出来？
“如意，你也忙活了一日，快去睡吧。”
“这交给我。”
“可是。”聂如意看了姜苏。
觉得她好像不大乐意的样子。
“芊芊，你明儿个还要往外跑呢，不如就让苏苏跟我睡吧？”
“不必了。”唐芊芊打了个哈欠。
“就她这鬼上身的德行，你这阴柔劲哪里压得住她？”
“怎么着我也是她娘，带娃儿睡那是天经地义的。”
总结完，唐芊芊也不管姜苏乐不乐意，举着人就要往自个的屋里走。
聂如意根本拦不住她，走了两步。
眼见着唐芊芊直接将人带进了屋，她犹豫再三，还是转身离开了。
唐芊芊进了屋，将姜苏往外间的软塌上一丢，打着哈欠就往房里走。
姜苏老不乐意。“你就让我睡这？”
“不然呢？”唐芊芊停在屏风扭头看了姜苏一眼。
“你之前外塌不是睡得挺好的吗？”
“再说了。”
唐芊芊皱着眉头。
“这怕黑的毛病多少得改，难不成你以后都得人陪着睡？”
这短短时间唐芊芊想明白了，先前姜苏这怕黑的毛病没爆发出来，那是因为姜家条件不好，姜家四兄妹几个娃儿都跟着姜刘氏睡一屋。
可她出村前，就买了地开始搭房子了。
回去姜家几兄妹肯定是要分房睡的，毕竟姜成过了年都十三了，再两年都要讨媳妇的人了，哪能还能弟弟妹妹挤一屋？
这女人是人吗？
半点同情心都没有的吗？
看到她怕成这样，不说哄她几句吧，就连最基本的关怀都没有——
姜苏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可唐芊芊都这样说了，她哪还能拉得下面子真跟唐芊芊睡一起？
姜苏气得往软塌上一躺，翻来覆去了一会，竟真就睡着了——
一夜安稳无梦，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天都亮了。
聂如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屋，见她醒了，笑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姜苏心底憋着一口气。
还别说，睡得还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