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芊芊恍然大悟。
难怪先前她说要离开浔阳，贺欢重心在询问聂如意，只怕早有盘算。
贺欢瞧过来，也不过就是同唐芊芊打个照面罢了。
也未曾真想询问她的意见，她话音方落，被人从隔壁请了出来的聂如意正好行到正屋门前。
她手拎药箱，一脸严肃。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人在那？”
“聂大夫菩萨心肠，请随我来。”
采凤应声领着聂如意就往门口方向去。
眼见着聂如意跟着说走就走，唐芊芊拧了拧眉头，正想开口，却叫一旁的贺欢开口截住了。
贺欢一贯冷若冰霜的面庞上浮出三分笑，那笑未曾渗透眸底，此刻瞧来，颇有种脊背生寒之感。
她说。
“姜夫人。”
“可有兴致陪本郡主走一遭。”
贺欢的声音轻柔，言辞间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倨傲。
唐芊芊知道今儿个这一遭是过不去了。
由此可见，这出来混就是要还的。
这郡主是自打一开始，就没想着要放过她啊？
唐芊芊长舒一口气，扭头对听到动静追出来的姜苏嘱咐了一声。
“在院内安分呆着，没事别乱跑。”
这齐王府的天，是要乱了。
先乱起来的，乃是齐王府的主院，齐王妃居住的临湘阁。
贺欢拨给唐芊芊她们住的踏雪阁离主屋不远，贺欢领着她越过垂花门的时候。
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来。
进了临湘阁，贺欢没有进门，她只是负手立在垂垂黑夜中，透过隔着的屏风凝望着光如白昼的内室，耳廓听着齐王妃的惨叫声，静静的有些出神。
临湘阁内乱成了一团，唐芊芊看着从内室端出来的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眼皮子直抽。
再观一旁得贺欢神色冷漠，唐芊芊觉着今儿个这事。
虽然是那齐王妃自己作孽，但若没顺了这位郡主的意。
只怕不能善了了。
就在唐芊芊脑中盘算着贺欢非要逮她过来是想做些什么的时候。“啊！！”
便听内室突然传出一声惨叫，伴随着铜盆落地的声音，内室跌跌撞撞中有一名紫衣婢女满脸是血的奔了出来。
“救——救命——！”
那婢女体态虚弱，仓皇逃窜中，叫脚下的门槛绊了个趔趄，直接仰面摔到了距离贺欢她们不过两尺的地方。
“郡主！！救——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娘吧——”
她数次挣扎起身无果后，她直接拖着摔伤的腿往唐芊芊的这个方向爬来。
那努力求救的模样，实在引人注目。
“刺客！郡主！里头有刺客！！”
就连唐芊芊也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
可身侧的贺欢眸色冷凝，面无表情，立在原地便像是一尊雕塑似得，木得感情。
若非是她那双冰冷冷的眸子一直定在这个像是拼死跑出来求救的婢女身上，唐芊芊都要以为这位郡主是站着睡着了。
“有刺客？”
贺欢唇角勾出一个讥诮的弧度，懒懒的一掀眼皮。
“是吗？”
她冷漠无情的模样与这婢女的惊恐失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婢女显然没想到贺欢会是这么个反应，她微惊，凄声指着贺欢骂道。
“怎么说我家娘娘也是郡主你的嫡母！”
“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难道！是你！是你要害我家娘娘？”
那婢女面上神情几变，飞速掠过震惊伤心仇视。“你这个毒妇！”
像是应承着她的指责声，临湘阁外突然燃起了不少火把，将整个院子匆匆围了起来。
唐芊芊踮着脚往院子外头望了一圈。
好家伙，外头这是打起来了？
难怪她说怎么这临湘阁外竟是守备，这位郡主，是拿人做铒？
唐芊芊突然品过一丝味，这位郡主将她带在身边。
那可真是物尽其用了。
便在唐芊芊想通此中关节，说时迟那时快，面前那指着贺欢破口大骂，虚弱求救的婢女摸出一柄匕首，突然暴起，直往贺欢面门扑去。
唐芊芊就站在贺欢身边，叫那雪白锋锐的刀锋晃花了眼，下意识一抬脚，就将人像是踢足球似得踹翻出去。
那婢女原本是心存死志，想着就算是杀不了贺欢，也要重伤她。
万万没想到这刀才出鞘，人还没扑到跟前，就半道折腰。
偏生唐芊芊这一脚没收势，踹的她眼冒金星，爬都爬不起来。
“你——好、好算计——”
那婢女没能一击必中，瞪着眼眶，满眼不甘，只是她话未完尽，又是一口黑血喷出。
眨眼间，她七孔汩汩流出黑血，竟直接就这么呕死了。
唐芊芊叫这变故骇了一跳，她眼皮微微一跳。
这就死了？
在唐芊芊晃神之间，神色坦然站在一旁的贺欢轻哼一声，淡淡应道。“夫人果真好身手。”
在外院的贺欢都如此危险，聂如意呢？
“如意？”
想到先前听见内室的打斗声唐芊芊脸色微变，来不及接贺欢这话，抬起脚直往内室奔去。
一入内室，屋内刺鼻的血腥味便一个劲儿的往唐芊芊的鼻子里头钻。
她凝神一瞧，却见宽大的内室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四具尸身，房内唯一站着喘气的。
除了床边的站着的一个肃穆婢女外，便是神色惨白坐在床榻边上的聂如意了。
聂如意汗流不止，手下施针动作却十分稳健。
唐芊芊几步窜到床前，眼睛上上下下扫视了聂如意一圈，眼见她除了右手臂上有一道划伤外，身上其他的血迹应当是沾染上别人的。
她抿唇紧紧盯着聂如意手臂上的那道伤口，脸色可见的阴沉。
门口的动静聂如意自然也听见了，但此刻她施针正是要紧的时候，容不得她分神，所以她根本没抬头。
而一旁守着聂如意的那婢女眼见着聂如意因为唐芊芊进门后，呼吸明显急促了，生怕叫唐芊芊搅了事，便沉默上前挡在了唐芊芊跟前。
唐芊芊面带怒色，分毫不让的同这婢女对视。
“为了保住聂大夫的性命，本郡主可是将身侧的暗卫都派了出去。”
“夫人何须如此大的反应。”
后脚跟进来的贺欢从袖间掏出锦帕，厌恶的掩住的口鼻。
她缓缓走至唐芊芊身边，垂着头与唐芊芊对视。
“夫人现下看也看过了。”
“此处不洁净，不若我们出去再说？”
唐芊芊可没贺欢如此娇气，她佁然不动的立在房内，是半分要挪动的意思都没有。
“郡主，不该给我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