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殿。
皇上一身明黄龙袍，高坐在上首位，而他左手边，是同样身着华美宫服的皇后。
“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玖儿如今实在是”
“是什么？”
清透入耳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众人不由自主便被那声音吸引，入眼便是莲步轻移的女子，她手中持着一柄黑羽扇轻巧的摇着，一静一动皆是风情。
姜南允跟在她身边，看见上位龙袍加身的男人难掩激动。
待近了才与姜玖一同行礼，“参见父皇。”
姜南允跪着，而他身旁的女子却是站得笔挺。
永和帝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侧目看了皇后一眼，继而开口：“无需多礼。”
他打量着下方这个许久未见的女儿。
姜玖也同样在盯着他看，理直气也壮，既没有对君王的畏惧，也没有对父辈的敬重。
这老头子，有点奇怪。
分明是一个大活人，可身上竟然有浓重的阴气，整个灵魂都像是从黄泉里过过一遭似的，哪里还像什么一国之君？
鬼王还差不多。
“玖儿以往看到父皇，可不是这样的反应啊！”
永和帝微眯的眸中划过幽幽冷光，声音还算温和，“可是因为父皇这次离开的时间太久，惹玖儿生气了？”
“皇上.”
旁边的皇后想说什么，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回去，静等着下方的人回话。
姜玖在殿中扫了一眼，慵懒的开口：“父皇不打算给我们赐座吗？”
站着说话也就算了，还要仰着头，这些皇帝啊什么的倒是很会将自己抬得高人一等。
不过这样，难免让人连陪演的兴致都没有了。
永和帝极力挂起慈爱的表情。
“快来人，赐座。”
姜南允崇拜的看了自家皇姐一眼，皇姐真的好酷啊！
若是自己，定然是不敢在父皇面前妄言的！
太监抬了两把椅子上来，他都还在小心翼翼地看着父皇，不敢立马坐下去。
姜玖已经撩起裙摆懒洋洋的坐下去了，她意外的看了旁边的小豆丁一眼，“难不成你这么小就生痔疮了吗？屁股痛坐不下去？”
“.”
姜南允立马直愣愣的便坐了下去，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父皇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来吧，开始你们的表演。
“.”
永和帝轻咳了一声，与旁边的皇后交换一个眼神，似乎已经确定了某些事实。
他审视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下方女子的身上，也免去了久不见的寒暄，直接问道：“为何你宫中的侍女会将你母后伤成这副模样？”
“父皇怎的会问儿臣为什么？”
姜玖懒懒的掀起眼皮，瞄了一眼皇后脸上的丝巾，似是也感到很疑惑，“难道不应该问母后吗？母后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我的侍女伤成这个样子？”
这老狗男女！
一天到晚搞事情，好好活着不好吗？
永和帝听完她的话，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这个女儿当真是半点都不一样了。
她坐在那里，却是自在如同闺房中一样，即便是被审问，也半分不见慌乱，反倒将问题给他抛了回来。
难不成她
“玖儿.”皇后面露伤情，眼中飞快的就聚起眼泪，“玖儿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打小与母后最为亲近，平日里看母后掉了根头发都会心疼半天，为何如今竟会为了一个侍女来质问母后？”
“你母后说得是，朕也想知道这是为何？”
姜玖：“.”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到底是谁质问谁？
她看着皇后那满脸痛心的模样，心里有点后悔。
那时候真的应该让玄女把嘴也给她撕烂的，真是聒噪得很！
“母后这是说到哪里去了？”
她漫不经心的扇着扇子，额角的发丝被风荡得扬起又落下，“难道不是父皇母后先问我的吗？”
“再说了，母后被我的侍女所伤，不也已经烧死了她？”
“放肆！”
永和帝突然大喝一声，“朕与你母后不过是想问问你，看看你对你母后都是什么态度！难不成当真是撞了邪了？！”
这个女儿他是清楚得很的，皇后一手将她带大，对皇后那叫个百依百顺。
原本皇后最开始与他说姜玖被邪祟附身，撺掇丫鬟伤她时，他还不相信！
皇后脸上是直接少了一块肉，姜玖最为亲近她，哪里下得去手？
现在看来，此事十有八九了！
“我撞了邪？”
姜玖突然合上手中的扇子，幽冷的目光似是能看穿一切，“父皇怕不是说反了吧？”
这狗皇帝阴气冲天，竟然还好意思说她撞了邪，简直是笑死个人。
“放肆至极！”
永和帝大怒，抓起桌案上的茶杯就掷了出去！
一声破碎的声响，茶杯在姜玖座边炸开，茶渍溅了些许在她白色的裙摆上。
她没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姜南允吓得不轻。
他正想下跪求情，黑色的羽扇从旁边落入怀里，一声极轻的叹息落入耳中。
“老娘的扇子，你可要帮我好好保管。”
姜南允正不解，就听到上方父皇威严的声音传来：“传令下去，昭阳公主邪祟染身，即日关进佛堂，待静华大师前来驱邪！”
一名太监带着惧怕的走到姜玖身边，“公主殿下.请吧？”
“皇姐.”
姜南允许久没有这般无措，看起来都要哭了。
他求助的眼神不禁看向高位上的父皇，可父皇正急着安慰皇后并未看他一眼。
谁能救救皇姐啊.？
“没出息！”姜玖睨了他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滚回你的东宫去！”
说完便跟在小太监身后，昂首挺胸的朝殿外走去。
姜南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心中难受至极，鼓足勇气唤了一声：“父皇.”
永和帝应声回头，似是才注意到他还在，不容违抗地道：“事已至此，不必替你皇姐求情，更不用忧心，等她身上的邪祟都清了便可以出来了。”
说完摆摆手，“退下吧。”
“.”姜南允咬住嘴唇，回了一声：“儿臣告退。”
走出永和殿，他看着手中的黑色羽扇，一跺脚便朝着御书房跑去——
如今能救皇姐的，只有师父了！